柳芸也被邵钧庭离去时的那个眼神吓到了，等人走了，才回过神来，皱着眉，道：“傲什么呢。明明就是一个小辈。晋东，你也真是的，明笙毕竟是你女儿，她要嫁给谁难道你还做不了主了？我看啊，她要是真嫁给这个跩得二五八万的邵钧庭，那我们还有活路吗？”
“活路？”顾晋东嗓音低沉地道，“你现在还活着就已经是人家不想把事情闹大了。都跟你说了，楚淮那种小人，不要重用。现在他进去了，把我们咬出来了怎么办？”
柳芸跺了跺脚，道：“也不知道明笙到底是给邵钧庭下了什么药，出了这种事，还给她兜着。那个小贱人的女儿果真是……”
话说到一半，柳芸自觉失言，没敢接话，偷瞟顾晋东。
顾晋东脸色阴沉若夏日暴雨前的天空，双目猩红，良久，他才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别忘记了。我们的明珠才是真真正正的邵家大少奶奶。”
“那还不是比明笙矮一茬？”柳芸撇撇唇，道，“而且那个邵景恒还被邵老爷子赶出了邵氏，最近天天游手好闲的就在明珠跟前晃，我还觉得他配不上我们宝贝明珠呢。”
“那我们自然要让他配得上。以后的路还长着，邵氏究竟是谁的，还不好说呢？”顾晋东冷冷地说道，“至于明笙，你现在先不要管她，也不要再做什么多余的事。由着他们吧。邵钧庭喜欢她一天一个月，难道还真能喜欢她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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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笙跟着邵钧庭出了医院大门，外边还是春寒料峭的样子，她抱着双臂，瑟缩了一下。
邵钧庭脱了西装外套，很自然地披在了她的身上，道：“不用担心，顾晋东不敢找你麻烦的。”
“嗯。我不担心，我只是……”明笙垂下眸子，勉强朝他笑了笑。
“只是有点难过？”邵钧庭看她眼里聚集着的氤氲，也有些心疼。
明笙吸了吸鼻子，笑道：“我是不是很没志气啊。因为这种事难过。对这种人还抱有期望。”
一次又一次，被顾晋东这个爸爸伤到。姐姐所拥有的一切，她都没有，她都可以让，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顾晋东真的可以狠绝到一次又一次把她推入虎口。
仿佛她根本不是他的女儿。
邵钧庭叹了一口气，忍不住也问道：“顾晋东确实是你亲生父亲？”
他调查过楚淮和顾晋东背后的交易，其实比明笙知道的更加不堪。
为了股份这样子对待自己亲生女儿的，还真是头一次见。
明笙耸耸肩，涩涩地道：“还真的是。记得我小时候顾晋东逼我母亲去做亲子鉴定，他……确实是我爸爸。有时候，我也希望不是，如果不是的话，我就不会这么难过了吧。”
邵钧庭皱皱眉，道：“如果不是的话，他敢对你这样，我就让他也尝尝景江的滋味。”
“那个……楚淮……”明笙拉着邵钧庭的手，有些不安地看着他，道，“虽然他真的不好，但是以前他确实帮过我和妈妈，能不能不要要了他的命？我怕顾晋东……”
顾晋东刚刚说要料理，邵钧庭默认了。两个人虽然没明说，她也猜得出来，那是要封口的意思。
不过这件事去求邵钧庭，又有点不妥当，明笙惴惴不安地看了邵钧庭一眼。
邵钧庭却没恼，道：“我不会让顾晋东为所欲为的。不过楚淮，总要为他做的付出一些代价。”
那是自然的，她也没有那么圣母。明笙略略朝邵钧庭点了点头。
邵钧庭的眼神也柔和了几分，握着她有些冰凉的小手，道：“走吧，我们回家。”
“我想先去一个地方……”明笙说了一个地址，邵钧庭点点头，同意了。
上了车，明笙才渐渐地暖和了些，看邵钧庭只穿了一件衬衫，忙把外套还给他，忍不住还是个打了个喷嚏：“哈湫。”
“让你下回再玩水。”邵钧庭斜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
原来她的病情是后置的，明笙瘪了瘪嘴，道：“我没事，喝点热水就好了。”
“嘴硬。”邵钧庭捏了捏她的鼻子，将衣服又给她披了上去。
明笙这回没有再拒绝，依在他怀里，浅浅地笑。
车子一路开到了江城西郊的墓地公园，中途明笙买了一束香水百合，她是带邵钧庭来扫墓的。
徐槿的墓碑在公园最北侧的一个角落里，两个人静静地走着，微风拂过，香水百合的香气就渐渐散发开来。
“香水百合？”邵钧庭还是问了一声，毕竟这不是扫墓时太常用的花。
明笙点了点头，道：“香水百合的别名是卡萨布兰卡，也是我妈妈最喜欢的花。”
“我少年时见过你妈妈一次，她是个很优雅的女人。”邵钧庭轻叹了一声，目光清幽地看着明笙。
她穿着浅杏色的风衣，抱着花束，长发披肩，安静祥和得像一个小天使，但目光里却隐匿着一丝忧伤。
明笙见邵钧庭发呆，扬唇一笑，主动伸手牵她，道：“我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因为妈妈不在而痛哭的小女孩啦。”
她长大了。
明笙加快了脚步，等到了时，不由便愣住了。
墓碑前，放着一束香水百合，百合还是初绽的模样，那个人显然刚走没多久。
“看来有人先来了。”明笙的眼中露出一丝不解。
但是谁会先来呢？这么多年来，她有空就会来扫墓，但还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外祖父外祖母都已经去世了。
连顾晋东都从不来徐槿的墓园。
“可能是你奶奶？”邵钧庭想了想，说道。整个顾家，大概也只有莫华珍还算是个有良心的人。
明笙疑惑地摇了摇头，道：“奶奶就是来，也是带吃的。”
她蹲下身子，看了看那束香水百合，浅蓝色的丝带束着，精心包装过的模样，但没有卡片，自然也没有名字。
也许世界上还有一个像她一样，默默牵挂着母亲的人吧，或许是失踪多年的小姨？
想到这个可能，明笙心头不由扑扑地跳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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