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星看她一眼，笑了笑, 毫无意义地答着：“是啊, 挺大了。”
心里却想, 现在来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虽然是这么想, 但妈妈是《如怨》的忠实粉丝, 聊起剧情来头头是道, 晚星偶尔解答一下剧情里晦涩的地方，她连连点头, 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明明是一顿尴尬的饭，没想到因为《如怨》, 居然多了一股粉丝见面会的感觉……
晚星汗颜, 但心里不自觉对她亲近了一点点。
不知道是血脉的相互吸引，还是年纪大了之后, 没有那么在乎往事了。
这一刻能在一起聊天, 似乎就已经是上天给予自己莫大的恩惠了。
一顿饭吃下来竟然是主客尽欢, 虽然还是没能叫出“妈妈”两个字, 但比晚星一开始预想的场面要温馨了一百倍。
“晚星啊，我们去逛逛商场吧。”徐绮丽站起来，得体地扶正帽子, 整理好衣摆, 嘴唇微微弯起，和记忆里的人一模一样。
她没有犹豫点了头，说：“好啊。”
姜徐徐今天全程都很乖巧安静, 但却和上次找自己的那个纯良小女孩形象有些出入。
好像安静太多了，无时无刻都在静静聆听，或者看着妈妈微笑。
难道是因为和妈妈在一起，所以才不一样了？晚星想着，并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
徐绮丽姜徐徐母女俩手挽手好不亲热，她也无所谓，牵着洛西洲自在得多。
说是逛商场，实际上去了才知道，就是单方面给自己买东西啊！
晚星思考半晌的时间，徐绮丽又找柜姐抱了好几套衣服来了。
“晚星，试试这个，都是新款，挺适合你的。”她保养得很好，妆化得也很细腻，即使是亮如白昼的灯光下，也只有笑的时候才能看到一丝细纹。
晚星有一瞬间的出神，想到了自己每天都泡在拳击馆的爸爸。
他们这样的人，也许分开才是各自的解脱。
她拿着衣服去了试衣间，瞥向试衣镜，才发现自己的唇角始终都是上扬的。
妈妈挑的衣服都很合适，款式也好看，她换上之后，接受了众人的注目礼，像是在弥补童年的某些缺失。
“好看。”妈妈的这一句是冲晚星的。
“给我拿新的包起来。”这一句是冲柜姐的。
“不用了……”晚星赶忙上前制止，“我都有的。”
“没事。”她微笑，眼睛里闪烁着不可名状的神采，“妈妈给女儿买买衣服，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说罢，已经把卡递给了柜姐。
洛西洲全程充当了一个很好的……搬运工，她们只顾买买买，所有的袋子都由他提着。
“我去上个洗手间。”大家逛累了，都在休息的时候，晚星打了声招呼，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后，飞快地跑向了商场的另一层楼。
10分钟后，“上洗手间”的赵小姐才姗姗来迟。
她手上拿着两个纸袋，遇上徐绮丽和姜徐徐疑惑的眼神后，才出声解释：“这是给您的，这是给徐徐的。”
“这孩子，买这些干什么。”徐绮丽是识货的人，纸袋上的LOGO属于一家有名的奢侈珠宝品牌，无论里面是什么，价格都不会低。
“我用这么一点，换这么多衣服，怎么看都是我赚了呀~”晚星打着哈哈，丝毫看不出她刚刚是咬着牙忍痛刷卡的。
太贵了，真的太贵了。
心里默默滴血，但也松了一口气。
如果说这是妈妈的补偿，那么现在，她们也算是互不亏欠了吧。
购物完又吃晚饭，她都没有想到，本来打算只出来吃一顿饭的，结果待了整整一个下午才走。
“晚星。”她刚准备上车，徐绮丽出声叫住了她，“我们上车聊聊吧，西洲……你可以先回去吗？”
洛西洲没有立刻答话，先用眼神询问了晚星。
“你先回去吧，晚上见。”或许妈妈有什么事情想单独跟自己说呢，她想着，目送洛西洲离开，才上了她们的车。
虽然不知道妈妈嫁的人是什么背景，但是一个西装革履的司机下来给自己开门，还是把她稍稍震惊到了。
“老胡，往城西开吧，我们去兜兜风。”
姜徐徐坐在副驾驶座，给她们留出后座的私人空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洛西洲不在了，本来一直如鱼得水的晚星现在却莫名有些紧张。”
“这些年妈妈很对不住你。”徐绮丽看着晚星和自己相似的侧脸，有些出神。
姜徐徐是她一手带大的，可除开眉眼，其他地方都像极了她的丈夫，但自己一直忽视的晚星，却好似自己的翻版，或许，这也是命吧。
见晚星不答，她笑笑，接着道：“不过，真好啊，我的小晚星已经长成一个大姑娘了。”
她靠着椅背，目光落到窗外的车流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晚星垂下眼睑，突然觉得，女人真是一种复杂的生物。
这么多年不来看自己，这一次却给她买了这么多东西，还一口一句小晚星，像是恨不得一次将所有的东西都补上一样。
可是，有些缺失的东西，怎么会是一朝一夕就能弥补的呢。
她觉得妈妈未免有些幼稚，但也无法说出这样直接的话来伤她的心，两人像寻常的母女一样聊了些日常，不可避免地聊到了洛西洲。
“是呀，我们是邻居，上下楼。”说起洛西洲，话才多了起来。
“这么巧，那你们想过什么时候结婚吗？”
结婚？
晚星一愣。
这还真没想过。
“虽然你现在还年轻，但这些事情也该想想啦。”妈妈好似看透了她的内心，“西洲人挺不错的，你要是不好意思说的话，也可以让你爸爸问问，他比较好开口。”
到底是过来人，她提供了好几个晚星想都没有想过的法子，虽然现在好像用不上，但万一呢。
晚星连连点头，赶忙在心里记下。
司机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还是把晚星送到了楼下。
“那我先走啦。”晚星打开门，回头对上妈妈失落的表情，赶忙补上一句，“以后再一起出来吃饭！”
“晚星。”徐绮丽扶了一下自己的贝雷帽，也跟下了车，她关上车门，上前一步，抱住了身前的女儿。
或许是太多年没有见，她总觉得她还是个孩子，还是“小晚星”，可一眨眼，小晚星都已经这么大了，有了很好的男朋友，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家庭。
可惜……
“你……能叫我一声妈妈吗？”
晚星愣了两秒，酝酿了很久，却还是没法当面叫出这两个字。
她抱歉地开口：“对不起，我真的……”
“没事儿。”徐绮丽深深呼吸，片刻后，放开了晚星，“你要开心呀。”
“好，我会的，放心。”晚星展开一个笑，怕她因为自己没有叫妈妈不开心，还牵了牵她的手。
两人都没有多说，大约是最后的一点母女默契。
直到上楼，晚星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总觉得妈妈很舍不得自己似的。
又不是见不到面了，为什么会舍不得。
她疑惑地开了门，洛西洲听到门口的动静，放下手里的书。
“聊得开心吗？”他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包。
“还行吧，就是觉得她状态挺奇怪的。”她挠挠头，也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对了，你带回来的衣服呢？”
洛西洲冲她的房间扬了扬下巴，她踏着欢快的步伐，一溜烟儿小跑进去，好像不是白天那个说着“不用买啦，我都有”的乖女儿。
女人。
洛西洲暗自笑着。
真是太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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