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冷,洛西洲回房间加了件衣服才出门,倒是赵晚星还跟个小年轻似的,穿了件方便活动的小棉袄就准备上顶楼了。
“咦,电梯只到28的吗?”赵晚星站在电梯里,看着三排数字,手上动作一顿。
洛西洲“嗯”了声,直接按下28楼的按钮。
电梯缓缓上升,密闭的空间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赵晚星每到这种时候思维就特别活跃,什么电梯故障,什么密室逃亡,给她一个键盘她一小时能给你写出万字小作文来。
28楼到了,洛西洲走在前面,推开旁边楼道的门。
“嘎——吱——”门年久失修,推动的时候发出一声恐怖片里最常听到的声音,赵晚星本来还跟在后面放空,这一下把她吓得差点跳到洛西洲身上。
“你干嘛?”他瞥了一眼扒在自己手臂上的小姑娘,表情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嫌弃。
“我我我吃你豆腐啊。”
……
跟个傻子似的。
心里这么想着,但上楼的时候还是照顾傻子的感受,全程任由她拽着自己的袖子。
楼道里没有灯,赵晚星一手拿手机打光,一手拽着洛西洲,时不时还要回头看一眼,像是怕什么东西扑上来似的,求生欲.望真的很强烈了。
“你怕吗?”洛西洲总觉得怕这个字和她这个人不太搭。
“其实也不是很怕。”她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就是这个气氛吧,有点恐怖。”
一点都没有节日氛围,外面风声也很大,尤其是空旷的楼道,穿堂风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哭诉一样。
“以前这里堆了好多废木板,走着走着就看到一个一人高的东西竖在这,那时候更恐怖。”洛西洲本意是想说说话转移一下注意力,可是说完之后,衣袖上的手拽得更紧了。
果然自己还是不适合做安慰人的事情。他暗忖。
顶楼比别的楼层高一些,他们绕了两圈才到顶楼。
“前面还有一张门。”洛西洲说着,还没给人缓冲的时间,就直接推开了。
赵晚星手忙脚乱保护好自己的发型,此刻脑海里全都是一句话——
“狂风卷积着乌云。”
她简直怀疑在这里看烟花,自己嘴巴都要被吹大!
“戴帽子。”洛西洲提醒了一句,没有管猝然松开自己的小姑娘,直接出去了。
现在还没有到放烟花的时间,但整个锦市笼罩在节日的氛围中,不远处的商业中心灯火通明,想必今天应该要推迟营业了。
他们小区也挂上了灯笼,赵晚星觉得怪好看的,正想跟洛西洲分享,他已经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了相机,和三脚架???
她还以为他背的是手机钱包什么的,哪知道居然是相机。
赵晚星合上嘴,安安静静地看风景,没有打扰他。
风稍稍弱了些,但她还是不敢取下帽子,甚至开始觊觎洛西洲的围巾。
哎,算了,自己身体好。
赵晚星搓了搓手臂,双手插袋,谁都不爱。
洛西洲平时一个人出来拍照片的时候觉得挺好的,一心一意,可现在多了个人,好像怎么都无法集中精力了。
他干脆把相机扔在一旁的三脚架上,走到赵晚星身边。
她正冷得瑟瑟发抖,有人来了都不知道,直到一条带着体温的围巾被扔到自己头上。
赵晚星赶紧抓住,生怕它被风吹走。
哎,隐约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还说洛西洲这人长得跟小说男主角似的,现在看,也只有长相像了。
她把围巾在脖子上围了一圈又一圈,不知道怎么的,居然突然想抽烟。
就是,嘴里特别寂寞。
“欸。”她拿手肘捅了捅洛西洲,“你抽过烟吗?”
“没有。”
“那你愿意和我一起试一试吗?我们下去买包烟吧!”
“欸。”洛西洲在她脑门上弹了个崩崩,“你被人打过吗?”
没等赵晚星回答,他很快接着说,“我打你一顿试试吧。”
她就知道会这样……
赵晚星往左边挪了一步,坚定地离他一米远。
就在她刚刚站定的时候,一簇烟花飞到眼前。
她先是一愣,马上惊呼出声。
这太不一样了!这种烟花盛放在自己眼前的感觉。
甚至有很多烟花还飞不到这么高,在更矮的地方就爆炸了。
火树银花,掠星璀璨。
短暂的闪耀之后,隐隐的白烟在空气中慢慢消散。
赵晚星迎着风,第一次觉得语言匮乏。
“新年快乐。”一束闪亮的白色光芒在至高点炸开,身边传来男人的声音,明明烟花爆炸的声音很大,但赵晚星就是听得一清二楚。
“新年快乐!”她转头,帽子正好被吹落,头发散开,在风里飘摇。
相机被扔在一边,指示灯一闪一闪的,好像一双眼。
洛西洲突然很后悔把相机对着烟花开了录像。
不过也好,这样,就只有自己一个人看到了。
那天,赵晚星几乎不知道是怎么下楼的,脸被吹麻了,一直到走进楼道里,手才敢从口袋里拿出来捂住脸。
“我感觉自己是个雪人。”她差点被自己冰到嫌弃自己。
洛西洲突然想到之前下雪,她堆的那个丑雪人——
“没有,不像。”
下楼的时候还是洛西洲走前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看烟花太兴奋了,赵晚星现在没有半点害怕,脚步也格外轻快。
电梯还是他们之前上来的那一趟,刚按了下,门就开了。
她按下17A,电梯缓缓下降,赵晚星突然又后悔了,长按把它取消掉。
“你饿吗?”她眼神里透露着蠢蠢欲动。
于是不饿被憋进肚子里,洛西洲大概不习惯说谎,语气带着一丝别扭——
“饿。”
“那我们去吃夜宵!”她兴奋地按下1楼,眉梢都染上欣喜。
电梯门开的时候,赵晚星没什么意识地拉了拉他的手臂,他也没有反抗,乖巧地跟在后面,看上去违和感十足。
他们小区走几百米就有一条街,街角拐弯的地方有许多夜宵店,赵晚星之前经常和余天阳来吃,一来二去就和这边的一个老板娘都混熟了。
“陈姐!”她找了个通风的位置坐下,“菜单来一下!”
“好嘞。”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拿着一张油腻腻的菜单过来,她看上去40多岁,风韵犹存。
尽管是寒冬,陈姐依然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皮衣,大.波浪卷的头发垂在胸前,随着步子一颤一颤的。
赵晚星似乎很喜欢她,看到她来,脸上的笑容都格外灿烂。
陈姐去忙别的事了,赵晚星自己轻车熟路地在点菜单上写了几样喜欢的,望向洛西洲。
“这些都很好吃,你看看还要不要别的。”
“你决定就好了。”反正自己也不了解这些。
赵晚星习惯性想去咬笔头,还没到嘴里,又突然想起来这个不能咬,只好拿着笔在手里转了起来。
“我点了羊肉串、牛油、香肠、玉米、茄子……就这些了可以吗?”她转笔功夫一流,自始至终笔都没有从手上掉下去过。
“可以。”
“陈姐!点好了!”
陈姐摇曳着身姿拿走了点菜单,视线在洛西洲身上光明正大地一扫而过,眼里透露出赞赏,“比上次那个得劲多了。”
等她走远了,洛西洲才拿走赵晚星手上的笔,“上一个?”
“噢,余天阳啊,你见过他吧,之前还一起散步来着。”赵晚星歪着身子吃陈姐送来的炸花生,有时捻出一粒来扔得老高,然后张嘴,准确无误地接住。
痞里痞气的,拉黑了。
洛西洲用眼神表达愤怒,“不太记得了,他是谁?”
“发小啊,我俩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后来才知道原来我们性别不一样,最好不要穿同一条裤子。”赵晚星叹了一口气,好像真的很惋惜似的。
陈姐开始陆陆续续上菜,赵晚星着实饿坏了,上一样吃一样,辣得嘴都红了。
“陈姐!啤酒!”
“来喽!”
四瓶啤酒立在桌上,还带着一丝寒气,明显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
赵晚星起啤酒盖有一手,往桌角一磕就开了,她懒得倒到杯子里,对着瓶口咕噜噜喝起来。
洛西洲吃不了什么东西,一个人慢悠悠地啃玉米棒子。
“陈姐真的人特别好,有一次我出去玩喝醉了,就倒在她夜宵店门口,她二话不说把我拖进来跟她一起睡了一晚上。”她边吃东西边“安利”自己心爱的夜宵店老板娘。
“喝醉了?”
“其实也没有很醉,还知道坐出租车,就是有点想吐,所以提前下车了。”她被辣得眼睛晶亮,嘴唇通红,比起从前更加显得风情。
洛西洲不接她的话,她就一个人碎碎念,喝到第三瓶的时候,陈姐来了。
“这都是她喝的?”她脸上抹着劣质化妆品,做出惊讶的表情来,显得花花绿绿的。
洛西洲点头。
“我以为你要喝才上的四瓶呢,晚星酒量很差的。”陈姐收走最后一瓶啤酒,“总说自己平时在酒吧能喝多少多少,其实全是扎啤,兑了水的,怎么喝得醉。”
赵晚星好像知道有人在说自己坏话似的,哼哼唧唧地抗议,可惜只剩下口齿不清的呢喃。
“我们吃完了。”陈姐刚走进店里,洛西洲就追了上来。
“行,127块,新年抹个零头,收你100。”
他付了账,赶紧到外面照看已经开始说醉话的赵晚星。
“余天阳,把我的烟还给我!”她手举高,狠狠地一拍桌子,听着都痛。
洛西洲俯身,一手架在她腋下搀起她。
“买烟烟买烟烟~”赵晚星被扶起来,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挥着手唱起不成调的歌。
“为什么要抽烟?”夜风里,男声被吹得零零碎碎,但还是飘进了赵晚星的耳朵里。
“因为……嘴巴寂寞!”
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洛西洲俯下身,封住了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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