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凤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心里一阵阵酸楚难过,孩子尚在襁褓中,就没了父亲。先皇把一个偌大的家国丢下,现在小皇上仅仅十多岁,让彩凤一个妇道人家,决断乾坤,指点江山,彩凤常感力不从心。
先皇将辅佐皇帝的重任交给张先生和冯保,可具体大事必须自己定夺。否则,他们现在意气风发,是皇上的肱股之臣,左膀右臂,替皇上看着江山,可究竟人心难测,欲望无边,他们以后会变得怎样?
虽说和他们都有着共同执政理念,可是随着日久天长,人心会变,谁也说不好明天会是怎样。张先生今日一番话,触动人心,让彩凤内心波动,然而,朝堂上位高权重,发号施令,如若不能驾驭,他是否也和高拱一样,欺我孤儿寡母而飞扬跋扈?没有节制而肆意妄为呢?彩凤摇摇头,疲惫的在床榻上休息。
第二日,彩凤到了慈庆宫,仁圣太后的身子经过调养,比起以前有所好转。两人闲聊两句,仁圣太后看见彩凤带来的人参,笑着客气道:“妹妹,劳烦你费心,每次来都要带礼物,这珍贵的物品,你却不用,姐姐心里实在感激。我这身子,有你们照顾着,病病歪歪的,还能苟延残喘至今日,回想先皇一向健康,却英年早逝,哀家想想心里就难受啊。”
彩凤劝慰道:“姐姐,先皇的身子也不是一日两日生的病。先皇对人宽厚仁慈,节俭勤政,他自幼经历孤苦磨难,他把任何痛苦都藏在心里,压抑自己,这样做伤害了自个,毁了自己身子啊。妹妹从他身上知道了,以后若有事情,能自己开解最好,开解不了,发泄出来也好,如若不然,时日长了,就会生大病。”
仁圣太后点头道:“先皇受过的苦太多,没有亲情关爱,孤独寂冷一直折磨着他,那几年,他都压抑不住自己,就要抑郁成疾。幸好碰见妹妹你了,他脸上才有了笑容。”彩凤闻听,心神不宁,想起了先皇音容笑貌和历历往事。
仁圣太后问道:“听闻妹妹正在查贡品一事,不知妹妹查得怎样?”彩凤回过神,笑道:“姐姐,妹妹正是为此事而来,宫里宫外所有参与的人,已经交由三法司会审,不久就会结案。”
仁圣太后问道:“妹妹,听闻莫青也参与了这桩案子,是真的么?还有其他人么?”彩凤敛了笑容,说道:“姐姐,莫青已经承认他参与了此案,而且还出谋划策,将一些贡品换成了赝品,真正的贡品,他们几个太监分赃,宫里其他太监指证,孟冲这厮是主谋!”
仁圣太后惊讶道:“哦?莫青真的参与?本宫怎么都不相信,他向来秉性正直,不贪财忘义,为何就要做这等杀头的事呢?”彩凤便将莫青的状况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本宫想着他伺候先皇,尽心尽力,可是他犯的事,法理难容,若是放过他,很难服众,更难对付以后的局面,本宫只好交给三法司。”
仁圣太后听后,叹气一声,带着怒气道:“妹妹,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莫青我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干这种事!枉费了先皇当初对他的信任!妹妹,前车之鉴啊,对咱们身边的人,决不能掉以轻心。”
彩凤点头说道:“姐姐说得是,在我们身边的人,我们需得睁大眼睛盯着,他们若是惹出事来,我们脸上也不好看,妹妹记得,需要时常对他们敲打着。”
仁圣太后又问道:“皇儿最近功课不错,来我宫中,给本宫能背不少诗词,还能讲解词意,本宫想着钧儿年龄小,在功课方面就不必苛责,否则孩子身体吃不消。”彩凤笑道:“姐姐说得是,当母亲的都盼着孩子能够成才,更何况钧儿担负一国重任,将来执掌天下,没有过人的学问和见识,又怎么能驾驭众臣,统管大局呢?妹妹督促他,也是盼着他早日成才,到时你我就可安心了。”
仁圣太后听了,心中不悦,她淡淡说道:“妹妹,你说的都有道理,可钧儿毕竟才十岁,你就让他睡不过三更,功课排的满而杂,还要操持皇上的一摊事,这样下去,钧儿的身体恐怕受不的,咱们对他严格要求没错,可是钧儿是孩童,应该有孩童的快乐,安排些时间让他放松一下。”
彩凤听仁圣太后的话,也不好拂了她的意思,便笑道:“姐姐关心疼爱钧儿,只怕我这亲生母亲都赶不上,妹妹这就回去,告诉冯保安排时间,钧儿每天放松一下。”仁圣太后微蹙眉,说道:“冯保每天在忙什么?妹妹,冯保现在可不比以前,要和张先生共同辅政,还兼管着东厂,咱们得擦亮眼睛。”
彩凤一愣,随口问道:“姐姐,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冯保在皇上身边,一直照顾皇上,还帮着张先生理政,他能够顾全大局,对你我忠心不二,姐姐担心什么?”仁圣太后道:“听说孟冲被换下来后,孟冲的人被调离,被清查,冯保用了曾经犯事的几位太监,所以本宫对他不放心。”
彩凤闻听,忙问道:“姐姐,你说的这些事,妹妹怎么不知道?姐姐如何得知?”仁圣太后说道:“我听莹雪说,冯保用了两个太监,一个叫刘封,一个叫卢前,这两人曾经犯过宫规,差点被逐出宫去,后来还托人求情,才被留到宫里,不知怎么和冯保扯上了关系,冯保让他们一个做了尚宝监的管事,一个在司礼监当太监,都被委以重任,所以在宫里是议论纷纷,这些本不该我说,既然我知道了,还是要对你提醒,冯保是皇上的大伴,行事做人就要个正形,不然对谁脸上都不好看。”
彩凤点头,婉转回应道:“姐姐说得对,妹妹回去必定问冯保,教他将两人调查清楚,如若有何不妥,妹妹定叫他整改。”仁圣太后点头,又说道:“妹妹,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身子要紧,别把自个儿累坏了。”彩凤笑道:“姐姐,妹妹操劳惯了,一时闲不下来,等皇上长大,就不用管这些事。”两人说笑了一会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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