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闹事的人一走,整个场面瞬时便安静下来。
白衣蒙面的女子这才缓缓地走出铺子来,朗声道:“闹事的人已经被清理了,请各位需要购买的按照原有的位置排队,后面排长队的不要着急,咱们的东西准备的很充分,也会发放薄饼为大家解馋。”
一席话说下来,很好地将众人的情绪安抚住了。很快,众人便找回了自己原有的位置,重新排好了队。而里头那些小丫头也陆续将茶点端了出来,看的众人眼都直了。
而那白衣蒙面的女子,侧身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买卖。目光轻轻地一挑,看向了对面酒楼的包间,视线恰好与男装女子对视。
二人微微颔首,相视一笑。
“这几日我瞧着胭脂和芸儿两位姑娘,处理贞宁宫事务游刃有余,已经是大开眼界了。没想到皇嫂手下还有这样的奇女子,面对这场混乱,稳如泰山,临危不乱,佩服。”里红莲由衷地叹道。
顾姝摇了摇手中折扇,面含浅笑,眉宇颇有几分得意。她果然没有看错钱鹃儿,这个女子有胆识有气魄,只因家道中落委身花街,入了顾府后一直小心谨慎,一身堪比须眉的才能都被埋没了。
上一世,这个女子在刘敏死后执掌了顾府的后院,却因为和自己的表哥私通,最终被揭发出来,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这一世,她便要钱鹃儿充分地展现自己的才华,让她绽放光芒,还要让她为顾府开枝散叶!这样一来,她应该就不会做傻事了吧。
想着这些,顾姝淡然转身,“走吧,回府去。”
里红莲觉得奇怪,“怎么,不看了?”
顾姝大步出门,笑道:“有姨娘在,这里乱不了。”
一行三人玩玩闹闹地回到顾府,却见原本只有两个守门小厮的顾府大门前,多了好些身穿明黄铠甲的禁军。顾姝回府省亲虽然没有刻意隐瞒,但缘着是在白城内,只带了小队的护卫,都布置在梧桐苑外头了。
有禁军随护,除非是皇上或者太后到了顾府,且还不曾对外隐瞒!那么,到底是皇上还是太后呢?
“站住,什么人?”三人还未靠近顾府,便被守门的禁军拦下了。
“大胆,这是皇后娘娘!”芸儿上前轻喝,“你们首领呢?”
几名禁军看了看三个男装女子,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正这个时候,门内传来了一个雄厚的男音,“什么事?”
其中一名禁军回:“回统领,来人自称是皇后,属下们无法确认。”他回话时,已有一个玄甲长剑的青年行了出来,正是禁军大统领高宇阳。
高宇阳是专门负责皇宫守卫的,若顾太后回来,定然不会带他。看样子,是皇上回来了,说不定,又是被顾太后逼着回来的。
顾姝看到了高宇阳,高宇阳自然也看到了她们三人,忙不迭地下了石阶来,抱拳揖礼,“参见皇后娘娘。”
“高统领不必多礼。”顾姝端着大方雍容的笑脸。
高宇阳起身来,方又说:“下头的人未曾见过皇后娘娘,请娘娘恕罪。”
从高宇阳对顾姝行礼的那一刻,所有的禁军也都知道了眼前这位男装女子就是皇后,已经跪下了。那两名拦住顾姝的禁军更是汗如雨下,紧张的持枪的手都在发抖。
传言都说,顾家大小姐性格彪悍嚣张跋扈,得罪了她,准没有好果子吃。他们刚才拦了路,不是必死无疑了吗?
“本宫便装出行,他们不认识也是情理之中。”顾姝说着话便带着二人往府里行去,随口又问:“皇上何时来的?”
“散了早朝,随顾相爷一道来的。”高宇阳跟在芸儿身后,有条不紊地回道:“此刻应当在书房与相爷说话。”
顾姝本是要回梧桐苑的,听了这话,便转道往顾昀的书房去,“芸儿,你领着公主去后院转一转。”
“是。公主殿下,请和奴婢这边来。”
顾姝将逐客令下的如此明显,里红莲自然也不好死皮赖脸地跟着了,只好跟着芸儿去了。
顾姝一人来到顾昀的院子,远远地,便听到了里头传来墨子良的笑声,“到底姜还是老的辣,也就是和相爷下棋,才能如此酣畅痛快。朝中那些人,即便有纵横天下之才,也是绞尽脑汁地让朕赢。”
“皇上的棋艺是跟着宝亲王习,只可惜王爷早早隐退淮阳,否则皇上的棋艺定然精进不少。”这是顾相爷的声音,语气里,满满的是惋叹的气息。
墨子良也叹了一声,“王叔早年随着先帝爷征战沙场,落下了一身的病。如今天下太平,边境安宁,让他在淮阳好好养病也是好的。前些日子,朕还收到了王叔寄来的贺礼。相爷猜一猜,是什么?”
过了一会儿,顾昀的声音才响起来,“宝亲王文武全才,皇上幼年曾随他习武,想来,送给陛下的贺礼,应当是兵器吧?”
“非也非也!”墨子良笑的颇为得意,后面的声音压低了,顾姝在门外听不大真切。只后来听到了顾昀迟疑的声音。
“这……宝亲王但真是……”
很显然,墨言卿送给墨子良的不是什么正经东西,否则,顾相爷怎么会难以启齿呢?
“为老不尊。”墨子良接了顾昀的话,“提起朕这个王叔呀,战场是千军万马的统帅,杀伐果决,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可一下了战场,就跟个小孩子似的,先帝便常说他玩世不恭,只有在战场才像个铁骨男儿。”
顾姝听到这里,心中暗暗好奇,这一世的墨言卿,到底变成了什么样?
上一世的他,即便下了战场,也端的是温良恭谦的人设,老谋深算,深藏不露,与玩世不恭可是不沾丝毫的边儿。这一世的他还有心夺取皇位吗?他还在嫉恨太祖皇帝和先帝吗?他对这个皇帝侄子,是出于真心的爱护关心,还是出于权谋的考量呢?
墨子良这一世,似乎对自家的皇叔,多了一份信任!
絮絮想着,顾姝迈步入内,长声问道:“皇上和父亲说什么呢,如此开怀?”
一进书房,便见到墨子良身穿墨灰色的素袍,头戴白玉冠,整个人很是随意地盘腿坐在窗旁的榻椅上。而顾昀端然坐在他对面,身上还穿着一品绯色朝服,显然是下朝回来,便不曾换过衣服。
顾姝一进屋,顾昀便起身行了臣礼,“老臣见过皇后娘娘。”
“臣妾见过皇上。”顾姝先行了礼,墨子良点了一下头示意她不必多礼,她才起身,上前两步扶起顾昀来,“父亲不必多礼。”
顾昀起身,自然而然地退后两步,说:“皇上,老臣该去换下这身朝服,就请皇后娘娘陪皇上下两局吧。”
“相爷去吧。”墨子良捡拾着棋盘上的棋子,等顾昀出门去了,才示意顾姝坐,“你一定想问,朕来顾府做什么?”
顾姝心道:我又不是受虐狂,没事问这个,等着你怼我吗?
面上,还是乖乖地配合:“皇上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的铺子开的如何呀!”墨子良微微一抬眼,眸中满是戏谑,“听说,东市口乱了起来?”
顾姝坐在顾昀坐的位子上,见他执的是白子,而棋局上大片的残局,也是白子居多,黑子寥寥无几。可以想见,刚才的战局墨子良败的有多惨烈。
“看来,臣妾没让皇上失望。”顾姝挑拣着白子,一边微微含笑说道:“这一趟顾府,没有白来吧。”
墨子良将手中的棋子“哗啦啦”地丢进了棋盒,“朕倒要看看,你那间铺子,能支撑多久。”
“唉!”顾姝长长地叹了一声,见棋盘上的棋子已经捡光了,便先落了白子,“适才皇上同父亲说起宝亲王,不知道王叔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你怎么会对王叔感兴趣?”墨子良落下一字,戒备地看向顾姝,“你又在动什么歪心思?”
“臣妾只是刚才听皇上说,宝亲王送了帝后大婚的贺礼,也想猜一猜是什么罢了。”顾姝不动声色地道。
“那是朕的王叔。”此时此刻的墨子良,像极了护食的狼崽子,就差露出獠牙了,“送礼也是送给朕的,与你什么关系?”
“那臣妾就亲自去信问王叔。”顾姝一把就捏住了他的小辫子,满脸洋洋得意,“再不济,当着顾太后的面,皇上不好驳了臣妾的面子吧。”
“你……”墨子良气的将指尖捻着的黑子扔进棋盒,咬牙道:“除了用太后来威胁,你还有旁的本事吗?”
“小女子不才,也就这一点点本事,能强过皇上。”顾姝深知墨子良底限,不再逗弄他,只问:“皇上何时回宫?”
提起这个,墨子良满肚子的火又上来了,没好气地道:“怎么,朕就不能出来玩耍几天。”
听这话的意思,恐怕又是顾太后的安排,要他多在顾府待几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利于帝后感情和谐。
“自然可以,臣妾对白城也算是熟悉,可以带着皇上出去逛一逛。”
“你?”墨子良表示怀疑,随后挑起了一个嘴角,一脸坏坏的笑,“你能带朕去花萼楼逛逛吗?”
花萼楼?不就是一座青楼吗?换了别的皇后可能不敢,但对于顾姝而言,没什么不敢的。
“明日,臣妾就带着皇上去花萼楼。”
墨子良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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