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萱气笑了:“好,你们今日敢拦我,想必日后也没打算有命活了。既如此,你们便跪着吧。”
筱萱又转过身,走到廊檐下,好汉不吃眼前亏。她不能硬来,要弄清楚这通州知府是怎么回事再说。
“大胆,你们惹恼了王妃?”门口进来一个通身贵气打扮的妇人,穿着一身紫色的牡丹纹罗裳,耳朵上垂的明珠有拇指那样大,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不俗的丫鬟。
她一进来就开始训斥门口跪着的两个侍卫,“还不快自己去领板子?”
那两个侍卫看起来很是怕她,连忙起身恭敬的下去了。
这妇人走到筱萱面前,面带笑意的行礼:“给王妃娘娘请安。”
起身后还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她一眼,“这处院子娘娘可还满意?”
筱萱冷眼瞧着她,并不打算接话。
她倒也不生气,笑了笑,“妾身是通州知府陈大人的发妻,母家姓贺。您叫我贺氏或者陈夫人都可。”
筱萱嗤笑一声,“不知道贵府千方百计将我请来,所谓何事?”
陈夫人上来就要拉筱萱的手,筱萱侧身闪过了,“陈夫人直说便是。”
陈夫人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但也只一瞬便掩饰过去了。筱萱却是看的真切,这女人,不简单。
“娘娘言重了,您既到了通州,我们家老爷身为通州知府,自是要护着您的安危了。这满通州城里,若说最安全的地方,也莫过于这陈府了!”陈夫人说的圆满,若是筱萱脑袋再笨一些,怕是就被她糊弄过去了。
筱萱瞥了她一眼:“哦?我倒认为跟在我们家王爷身边,最是安全。”
陈夫人装模作样的向前一步,轻声道:“难道娘娘不知?镇南王已经失踪数日了!”
筱萱面上没有一丝波澜,反而转头盯着她,“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的事了,如今,京里皇上那早就已经得了消息。”
她不放过陈夫人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果然,陈夫人眉头动了动,“这便好,圣上与镇南王亲如手足,定会派人帮着寻呢!”
筱萱微微扬了下巴,“那是自然,皇上不仅派了人来寻王爷,听说还派了不少将士过来,说要彻底剿灭蛮夷。”
陈夫人看着墙上的爬的藤蔓,“镇南王勇猛无比,蛮夷早就被他剿个干净,哪里还能成气候?”
筱萱弯了弯嘴角,不愿再与她打哑谜,转而问道:“陈夫人想要留我到什么时候?”
陈夫人又恢复了一开始的笑意:“等什么时候通州安全了,自会将娘娘毫发无损的送回镇南王身边。”
筱萱笑着点点头,“那我便安心住下了。只是还想劳烦陈夫人帮个忙。”
陈夫人见筱萱妥协了,自是有求必应,“娘娘只管吩咐便是!”
筱萱状似无意,“我闲来无事便爱琢磨些棋谱,从前身边的小丫头最是精通这些。陈夫人若是得了空,便帮我准备一些棋谱过来吧。”
陈夫人眼珠一转,棋谱能干什么?也不是什么难事,便连连点头应下了:“我家老爷正好也爱这些,娘娘若是不嫌弃,我便让人从书房处搬来几本珍藏给娘娘看着玩儿。”
筱萱微微颔了颔首,转身便进了屋。陈夫人在院子里大声吩咐了一些“要好好伺候……”、“小心脑袋……”之类的话,筱萱听着倒像是专门做给她看似的。
陈夫人走后,六个丫头进了来,其中一个年纪大些的带头向筱萱行礼:“娘娘,奴婢叫知叶,以后就专程伺候您了。”
这知叶瞧着跟绿倚一般大,但长相却远不及绿倚。说话做事中规中矩,筱萱看她这样就知道是早就被人调教过的,肯定问不出来什么了。
筱萱现在是连性命都捏在人家手里,在这里不过是个傀儡王妃罢了,自然知道说什么都不顶用,只摆摆手便让她们退下。
其余五个小的是退了下去,这知叶却像是黏在她身上一般,甩都甩不掉。筱萱喝茶,她便倒水。筱萱上床,她便在床边立着。最后筱萱走到窗前的小书桌旁要写字,她便站在一旁磨墨,时不时的低眉瞅一眼筱萱写的什么。
筱萱来了气,重新铺了一张纸,在上头画了一个大大的哆啦A梦,边画嘴里还嘟嘟囔囔的一阵乱念。末了放下笔,指着上头的蓝胖子问她:“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知叶索性光明正大的看了许久,最后摇了摇头:“奴婢愚笨,实在看不懂。”
“看不懂你还看!”筱萱忽然变了脸色,吓得知叶一个瑟缩,就要下跪。筱萱伸出一只脚接住了她要着地的膝盖:“别动不动就跪,你不嫌麻烦啊?是要折我的寿吗?”
知叶跪也不是,站也不是。保持着那个姿势不知怎样是好,最后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知叶连忙爬起来,立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筱萱瞟了她一眼,煞有其事的朝窗外看了看,还走到门边将门关上了。然后回到书桌旁,将画着蓝胖子的纸仔细的吹干,折了起来。自言自语道:“这是我和王爷之间的暗号,可不能让人……”说到一半立刻又噤了声。
筱萱又看了一眼竖着耳朵的知叶,掩饰般的笑了笑:“其实这也没什么,我随便画着玩的。你就当做没看见就行,知道没?”
知叶点点头,“娘娘什么都没画,奴婢知道了。”
筱萱赞赏的看了她一眼,“好丫头。”
当天晚上,陈夫人便让人送了许多新衣裳来,俱是华丽无比的,有的甚至比筱萱王府的衣柜里的那些还要奢华一些。
筱萱考虑到自己确实没衣裳换洗,便挑了两件看起来不那么扎眼的,余下的还都退了回去。至于那些首饰什么的,筱萱却是一点没动。
用过饭,筱萱洗漱后躺在床上,知叶过来将灯烛熄灭,只留了书桌上那盏微弱的,筱萱见此笑了笑没吭声。
要说这陈府,知府也不过是一个从四品的外放官员。这陈大人既然外放到通州这个鸟不拉屎的地界儿,那自然是没有什么后台背景的。
可光看这陈府,雕廊画壁,金漆玉砌,没有一处不彰显着华丽的。再看那丫鬟婆子身上穿的,比王府里的丫头还要好些,陈夫人身边那两个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姐呢。
再说陈夫人耳朵上戴着的那两颗明珠耳坠,若小些也就罢了,偏偏大的亮眼,且两颗一样圆润清透。这样好的明珠,搁在京中也是不多见的。
陈大人区区一个知府,一无权势,二无背景,哪里有这样大的财力来支撑这诺大的花销?
若说是陈夫人的娘家得力,那也不太可能。不是筱萱瞧不起,而是看那陈夫人就是一个金纸裹出来的,气质全靠衣裳首饰撑着,嘴皮子又利落,眼神中就透露着一股算计。实在不像是高门大户教养出来的。
筱萱眯了眯眼,这陈大人总少不了一个“贪”字。他将自己拘禁起来,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就不怕自己秋后算账?若是这样,那只有一个可能,他笃定自己翻不了身,所以也不怕自己与他算账。自己的荣辱与黎墨天是一体的,自己翻不了身,那就说明黎墨天也……
筱萱皱了皱眉头,可他现在又将自己好吃好喝的供着,说明他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一定是知道黎墨天的下落,再往深处想,黎墨天的失踪说不定也与这通州知府有关……
从她被带进府中到现在都没有见到这传说中的通州知府,是不敢见她,还是另有原因?他有胆子去害黎墨天,应该也早就有了退路。伤害黎墨天也就等于伤害北齐,黎晗也不会放过他。是什么让他孤注一掷,能与整个北齐作对?
细想起来,黎墨天带兵是来通州平乱的,按理说应该与这通州知府交好才对。就算两人合不来,也只有这知府巴结黎墨天的份儿,毕竟人家来帮你,你总要拿出点诚意不是?可他不但不知恩图报,反而倒打一耙,这又是为了什么?
黎墨天不是那种主动挑事的性子,能让这知府如此拼了性命也要害他的。除非是黎墨天发现了他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而这个秘密,足以让陈府遭受灭顶之灾。
可黎墨天哪里是任人宰割的人?那么残暴的蛮夷上任首领都被他割了头颅,还能怕他一个区区的知府?除非是这知府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砰”一声,书桌上的烛台被谁碰倒了,烛火又立马被吹灭。筱萱微微勾了唇,陈夫人也不是这么难对付。最起码她派来的丫鬟是蠢的可以。
第二日,筱萱难得睡了个懒觉,不是她心态好,而是这陈府既然想拿她来威胁黎墨天,说明黎墨天不但一点事没有,反而又生龙活虎的碍着这陈大人的路了。这是好事啊,筱萱怎能不高兴?
她睡到快午饭时才醒,洗漱完毕后就坐到了餐桌前。这饭菜依旧是丰盛的紧,鸡鸭鱼肉一样不少。能在通州这么个地方,吃到这样的餐食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她也不怕这陈府会害她,最起码见到黎墨天前不会。毕竟若是她死了,对他们家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筱萱从起床到吃饭都没见知叶,她也没有问。下午筱萱坐在院子里喝下午茶的时候,知叶回来了,面上通红,眼睛也像是哭过的,手里还抱着一摞书。
筱萱心里有数,但还是装作吓了一跳的样子,问道:“你这脸是怎么了?红的跟烂透的柿子似的,还有眼睛,你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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