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萱点了点头,从荷包里拿出一锭十两的银子递过去。那伙计拿出钱秤来,将银锭放在上头称了称。又从钱匣子里找出一些碎银给她,筱萱这才拎着衣裳出去。
时间还早,筱萱算着自己还差什么东西,最后在一个小绣房里买了两条面纱,之前以为要和黎墨天一起去通州,是以还让绿倚找出了许多面纱装起来,如今出来的急,竟全然没顾上。
她没敢买太多东西,毕竟就她一个人,又急着赶路,东西多了反而累赘。
筱萱不紧不慢的往客栈走去,手里提的满,也没走太快。突然,从拐角处冲出来一个人,筱萱还没来得及躲就被撞了个满怀,差点倒在地上,好在旁边一个男子及时将她扶住了。
待筱萱站直,顾不得捡东西就看向那个撞人的人,怒道:“你跑这样快做什么?”白天睡的酸疼的肩膀被他撞的又疼了起来,筱萱一边揉肩膀一边打量这个男子,虎背熊腰,长的却有些小气。
那男子见自己撞到了人,连连道对不住,筱萱也不好太过计较,皱着眉摆了摆手便弯腰去捡东西。谁知扶她的那个男子已经将东西给她捡好了。
筱萱双手接过,“多谢。”
那男子手里还拿着折扇,长的也算清秀,他笑着道:“公子不必客气,我也不过是顺手而已。只是公子下回走路可要小心些,莫要再被人撞到。”
筱萱撇撇嘴,这是自己想躲就能躲的掉的吗?但一想到这人也是好心,便点了点头,“是我走路大意了,多谢提醒。”那男子笑了笑,“那就此别过。”
筱萱也拎着东西朝他拱拱手,“就此别过。”她转身,边走边暗叹自己倒霉。那人力气大得很,她肩膀本就酸痛着,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冲撞。
前面有家药铺,筱萱进去走到柜台处,“劳烦拿一瓶活血化瘀的药水。”
这伙计可没有方才成衣铺子里的那伙计态度好,眼睛都不带抬的,随手在后头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桌子上,“九钱。”
筱萱懒得与他计较,伸手就去拿腰上的钱袋,摸了一下没摸着,她低头一看,腰带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钱袋的影子!
筱萱急了,将手中的东西放到柜台上,开始在袖口处和衣襟处找起来,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她又转身朝身后看了看,地上也没有!
那伙计终于正眼看了筱萱,“瞧你这样子也不像付不起钱的,可是钱袋丢了?”
筱萱没有搭理他,又开始在衣裳和面纱的包裹里翻找起来,心里急的不行。出门的时候,因为担心客栈不安全,便把那几百两的银子全装进了钱袋里戴上,现下除了方才那伙计找的七两多银子在腰封里,钱袋竟是丢了!
她又伸手捏了捏衣领处,还好,银票还在。
“这哪里有钱庄?”筱萱问道。
“钱庄?”伙计打量了筱萱一眼,“漯城没有钱庄的,要换钱需道榆县去。”
天哪!筱萱哀嚎一声,那七两多的银子能不能支撑她道榆县还是个问题,丢了钱袋像是割了她的肉一般,筱萱心疼的不行。
这伙计站直了身子,“你方才可是被人撞了?”
筱萱瞪大眼睛看想他,“你怎么知道?”
那伙计轻嗤一声,“你那钱袋就是这样丢的!”
筱萱恍然大悟,自己方才光顾着捡东西,被人撞了竟不知道先摸钱袋!这么多年的电视剧白看了!
“那胖子力道大得很!”筱萱恨恨地咬牙。
“不是那胖子。”伙计幽幽道:“真正偷你钱袋的,是那个瘦的。”
“那个拿折扇的?”筱萱怔了怔,“可他还扶……”筱萱张大了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这年头小贼的套路也太深了吧?
那伙计见筱萱明白了,懒洋洋的道,“他们俩是漯城的惯犯,专偷你这外地人。”
“我看起来很像外地人吗?”筱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转而问道:“你们漯城的官府不管吗?”
“管啊!”这伙计轻笑,“管了又如何?人家银子已经花完了,顶多挨几个板子关上几天,出来又是一条好汉。”
筱萱扶额,还有这样的?
鉴于身上除了暂时不能兑换的银票之外,还剩下七两银子,是以她药水也没买,直接提着东西回了客栈。
这间客房比之前那间大了不止一倍,筱萱心痛银子之余不得不感叹一句这就是城里和城外的区别。
两日没洗澡了,筱萱身上难受的紧,客房里有浴桶,她嫌不干净,忍痛拿出一两银子让店里的小二换了个新的,又让他帮忙加满了热水。
筱萱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心里通畅了不少。
且不说榆县到通州还有二十日的路程,单说就算到了通州,短时间内也不一定能找到黎墨天,是以筱萱将身上的银子细细的盘算了,包袱里还有两支金簪,实在不行也能当点银子,只是以后要省着点花了。
筱萱又看了看那一箱箱的药材,“他们去通州做什么?不是说那里正乱?”
镖头摇了摇头,“这我却是不知道了,你要确定跟着他们去,我可以帮你引荐引荐。”
“不知他们主家是……?”筱萱还是很谨慎的,这批货物是从京城来的,万一是京里哪个大户,自己不就暴露了?
“京城黄家的二少爷。”
筱萱瞪大了眼睛,能运这样多药材的,还能有哪个黄家?看吧看吧,不仅是大户,还是熟人。她娘还想着让自己给他做媳妇来着。
“还是算了吧,我还想着在此处逗留两天再去通州。”筱萱笑着婉拒了。
镖头见筱萱不愿,便也就作罢了。后头的顾川上前来给筱萱道别,就连大嗓门走之前还拍了拍筱萱的肩膀,直拍的她连连咳嗽。
筱萱在一个面馆吃了午饭,问了路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一个钱庄,拿出银票兑了。这回她多长了个心眼,只兑了五十两的碎银,其余的还是银票,继续缝进了衣裳里。
接下来的半个月都要走水路,干粮什么的自己多少要备点,不然真的到了船上,人家给什么就要吃什么,万一不好吃那真是叫天天不应。
她走到点心铺子买了三大包红豆酥,想起几年前从苏州坐船到京城的时候,自己吐的昏天黑地的,如今可不想再受一次罪,于是便又去药铺买了几幅晕船的膏药。
一切备的差不多了,筱萱不敢耽搁,雇了辆马车便朝码头而去。
此时的码头很是冷清,只有几艘货船在岸边装卸货物。筱萱付了车钱,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往岸边走去。一个扛着大麻袋的男子从筱萱身边走过,筱萱一把抓住他,“请问,今日有没有去通州的船?”
那人显然没空搭理她,脚步都没停,粗着嗓音道:“你去问大胡子。”
筱萱眼睁睁的看着他从身边过去,一脸无奈,鬼知道大胡子是哪个哦!
筱萱又拎着东西走到了一个在码头旁支着桌子记账的中年男子,那男子见筱萱过来,先是打量了她一眼,随即便摆了摆手:“你太瘦了,不行。”
“我,是找大胡子的。”筱萱眨了眨眼睛,“不是来做苦力的。”
那男子放下笔,“你找大胡子做什么?”
“我想问问有没有去通州的船。”筱萱如实道。
这男子听罢又看了筱萱一眼,也不再细问,伸手指了指右边,“看到没?那边站在礁石上的那个就是。”
筱萱顺着他的手看去,一个穿着深蓝色束衣的矮小男子正在礁石上站着与人说话。
筱萱给这中年男子道了谢,往礁石那边走去。
礁石上布满了青苔,因着时间久了上头还嵌着许多的贝壳,一不小心就会割破鞋子,筱萱走的小心翼翼。好不容易快走到了,那大胡子却是与人说完了话,转身要往另一个方向去。
筱萱一时情急,“大胡子!”
那人听到有人喊他,顿了顿,转过身来,看见了筱萱,便朝着她走过来。
“小哥叫我?”
这大胡子与他的外号一点都不符合,不但一根胡子没有,反而瘦弱的紧,眼里透出一股精明之气。
筱萱点点头,“我想问问今日还有没有去通州的船。”
大胡子将她上上下下看了一遍,道:“有是有,不过这价钱嘛……”
筱萱见他这个样子,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多少钱?”
大胡子伸出五个指头。
“五十两?”
大胡子将手放下,笑道,“小哥开什么玩笑,此去通州最短也要十五天,若是遇上些风浪,一个月也是有可能的。”
筱萱看了他一眼,“那要多少钱?”
“五百两。”大胡子眼睛眨都不眨,狮子大开口。
“五百两?!”筱萱有些惊讶,“这些银子都能买艘小船了。”
这人分明是算着这个时候只要是去通州的那都是有重要事情非去不可的,他就是拿着这一点,想坐地起价罢了。
“小哥,船上管你一日三餐,这个时候去通州的人少,是以船上人也不多,活动起来也方便不是?你若是要去的话,今晚天黑前就出发了。”大胡子笑着给筱萱解释。
筱萱摆摆手,“不行,太贵了,我还是想别的办法吧。”作势就要走。
大胡子仍不死心,继续劝道:“你现在就是找也没有别的船了,从榆县到通州只能走水路,也只有我这里有船。小哥若是嫌贵,那就拿四百五十两银子,不能再少了。”
筱萱看着这人忍痛割爱的样子,不为所动,“大不了我现在不走了,等过个十几日通州打完仗了,我再去不迟。反正我手里的事也不急在这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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