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两人走得很安静,看似平常,可一直跟着的翠林却觉得两人之间酝酿着一种诡异的气氛,让她生出一种欲逃却又期待着发生点什么的窥视心态来,可惜等了半天,那气氛虽未消散,但也一直没啥动静来打破。
走了许久后,还是郡主先打破了沉静,与沈恒安道:“恒世子,这一次只身来到京城不知道所谓何事?”
沈恒安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尚且未曾去到王府,就开始打探起虚实了,果然皇家的儿女都是不可小觑的么?明明看起来那么无害的样子,他不屑的冷笑一声,若盛炽知道他心中所想,一定会哭晕在当场。
“郡主想来还不知道,从明日开始我便要进驻庙堂了,代表我的父王开始参与朝政更迭。”
盛炽整个人都惊住了,这个消息,她却是不知,沈恒安来参与朝堂之争,皇帝怎么会允许,这不是给他彻底提供了笼络人心的机会么?
心思电转,或许还有可能是因为皇帝想要让沈恒安留在朝堂做质子?没有什么会比将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更安全!
但不论目的究竟是哪个,都脱离不开自己父王与其的争端,盛炽有些头疼的扶额,怪不得沈恒安对自己的戒备比之曾经的几次见面不知要多了多少倍?却原来是因为恰逢这个多事的时节啊。
于是,盛炽觉得自己应该大度一回,原谅这人今日诸多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的打趣或者嘲讽。庙堂之争啊,这最后的结果究竟会如何呢?若不是有着自己的任务,她还真想就此看看,这个沈恒安究竟会在这个朝代里做到何种地步?
经历了多世,盛炽仍是做不到隐藏好心思与情绪,心中所想,转瞬便浮于面上,沈恒安久不见背后人回声,突地转身看过去,恰看到身后这个小郡主面上展露无遗的表情时,一时,竟然觉得这个郡主与想象之中有那么一丁点儿的不同。
他停下来的时候,将面前情形收览眼底的翠林就想提醒那个始终将视线胶着在地上人影的郡主,却在看到沈恒安似笑非笑的注视之后,很没有骨气的欲言又止了,所以,盛炽几乎是直直的撞到了沈恒安的怀里。
等鼻子撞到了沈恒安胸前的衣襟时,鼻腔盈满沈定之身上特有的体息时,盛炽才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有些理解不能。怎么好好的走着路,就走到了别人的怀里呢?都没有人来提醒一下?
不过这些好像不是重点,重点是虽然她很想制造一些突发情况引得沈恒安的青睐,但绝对不是想要以投怀送抱这么直接的方式来引起关注,盛炽一直认为自己是保守派的!
沈恒安可不解盛炽此刻脑海之中弯弯绕绕了几条街,抬起手腕,扣住她的手臂,向外拉了拉,纤细的骨感在盛炽的手心之中感受无疑,倒是让他微微愣了愣,面上却看不出丝毫波动。
“刚刚郡主才说了男女授受不亲,这么快就投怀送抱了?”沈恒安的最后四个字微微扬起,似乎是调侃,又似乎是一种单纯的疑惑。
盛炽才不会觉得是疑惑,绝对是调笑!“一时不察,一时不察……世子停下来的时间太巧。”她听出自己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些微的嗔怨,便陡然一惊,是太入戏了么?
旋即又沉淀了下来,这一世的人生,就算是当一出戏也得演下来,说不得回去那所谓的时间节点之后,她得以重生,或许还能去娱乐圈混混。
“是么?我停下来的时机……太巧!”没想到沈恒安竟然顺着她的话呢喃一句,只是停顿的地方实在惹人百般生厌。他触到了那抹若有若无的纤细,却觉得没有想象之中的厌恶,只是长时间的冷傲,让他将其推开,可无人知晓,此刻那笼在袖中的宽大收手掌微微握成了拳,似是在细细感觉那丝异样。
“郡主……”翠林突地走快了两步,离得盛炽更近了些,唤道。
被那一肯定句噎住的盛炽正想着是该回敬过去,还是就这么算了,突听翠林的唤声,自是满心欢喜,这算是另一种程度上的解围了吧。
“怎么?”瞥了眼被扯着的衣袖,她顺着翠林的眼神看过去,赫然是她家父王与母妃的马车,顿时有一种被抓包的感觉,“这……天哪,不是说要到亥时方能回来的么?谁误传的消息!”
虽然说,盛炽此世是被允许外出游玩,可看看天色,这绝对不是个出游的好时机,而且还是和她家父王的对头沈家儿郎,若是早早的就回了,她还能好生圆一圆慌,例如说自己百日相见为其所救,遂不想失了王府的大度,将人请进了府,着人好生对待。
可如今,她可是与他并肩而行,不,应该说是相对而立,她可以想象,从怀王夫妇那个角度看来绝对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行走方式,盛炽觉得这一世的任务才叫任重而道远。
生离死别算什么,让一个对她毫无感情的人就此爱上她何其艰难,再让一个与她家对立的敌人爱上她那是比何其艰难还要艰难的一件事情。
悠悠一声叹,盛炽已经将前前后后的因果稍稍串联,好歹回去也有一个说法。
本以为,大街之上,怀王夫妇或许会直接略过他二人回王府,何曾想,那马车竟然直直的朝着他们驶了过来。
盛炽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马车,颇有抚额的冲动!可莫要大街之上吵起来才好,怀王待她极好,怀王府也只有她这么一个千金,可这位怀王实在是个脾气相当暴躁的男人,素日里是对事不对人,可一碰上沈家封地的事情,那完全是对人不对事儿。
她小心的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扯了扯沈恒安的衣袖,感觉到那股纤弱的力道,沈恒安疑惑的回头,正对上一张相当无奈的小脸儿,似乎是被撞破了奸情一般,沈恒安突然笑了笑,为自己这好笑的猜测。
“怎么?”用着盛炽能够听得到的声音问道。
“若是与我父王对上……算了,随便吧!”盛炽本来想要劝着沈恒安莫要与怀王起冲突,但又想到,依着这人如今清冷萧肃的性子也不大可能大街上起争执,她父王不要那张老脸,沈恒安这个曾经的大boss无论如何都不会在群众眼中出差错的。
除了针对她……默默的,盛炽补充了一句,悄悄撇了撇嘴。
沈恒安不解那一眼欲言又止是什么意思,只是兀自转首朝着那已经从马车上款款下来的怀王夫妇,“怀王,王妃这厢有礼。”他抱了抱拳,声音冷冷淡淡的,听不出丝毫感情含于其中。
礼数很是周全,挑不出丁点儿的毛病,在盛炽的心中,沈恒安或者说沈远之不论是谁,都不会在人前失礼,毕竟是大家出生,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即便是死对头就在身前,那张脸依旧是不动如泰山,这一点,盛炽深有感触。
因而她本生出的戒备却悉数是对着怀王的,虽然那是她这一世的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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