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回来了?今日回来得真是早。”
门上的程小六,仅凭车马声,就能听出是李嫣回来了。
这些日子留他在宅子里守着,赶车的活也用不上他了。
听是李嫣回来,他立刻迎上来,拉紧了马绳。
“正初公子呢?”程小六问道。
他听下车的脚步声,比平日里少了一个人。
李嫣说:“他有他的事。”
花知错把李嫣放上轮车,抬眼看了一眼小六,飞快地在他眼前晃了一下手。
程小六仿佛看到了一般,往后仰。
“小六,你能看到了?”花知错惊喜道。
程小六说:“只能感觉明暗,或许治不好了。”
起初施针效果极好,可越发不行了,他早就能感知光线明暗了,就是看不清东西。
“今日回来早了,趁着我还有精神,再给你治治。”李嫣说。
程小六喜道:“等我往地窖里送了晚饭,立刻就去。”#@$&
此时花知错已经推着轮车进去了。
走到中庭的时候,李嫣想到了什么,问:“地窖里的那个公子,如何了?”
一直都是正初在管这事,这些日子,她也没时间过问。
程小六说:“好着呢,我看他倒是挺逍遥自在的,还说夜里要吃清淡的燕窝粥。”
“是吗?”%&(&
李嫣心想,这人倒是识趣。
不过,如此不吵不闹,也太不正常了。
“知错,今晚的饭,你给送过去吧。”李嫣道:“给他把脉,看看他身子痊愈了没有。”
李嫣多交代了一句,“给他把脉就好,别与他说话,他这样的人,耳朵与常人不同,能听出我们听不到的消息。”
花知错说:“记住了。”
程小六留在前厅,李嫣给他诊治。
把脉过后,李嫣的眉头皱了起来,或许真的没办法。
按理说,治了那么久,若是能好,已经好了。
“姑娘,为何不施针了?”程小六听到了李嫣呼吸与平时不同了。
他心里蒙上了绝望的黑影。
“是不是我的眼睛,治不好了?”程小六问。
“治不好也没关系。”他自己叹了一声,笑笑说,“我都习惯了。”
李嫣认真问:“我还有一个法子,不用施针也不用吃药,你可愿意试一试?”
不施针,不吃药?
有这样的好法子。
“愿意,小的愿意!”程小六磕头,说:“无论是什么法子,只要有可能治好,我都愿意一试。”
李嫣看着他,有些担忧地说:“只不过,这个法子若是能治好你的眼睛,你也能看到更多的东西,某些……你不愿看到的东西……”
“姑娘,莫要说了,我愿意一试!”程小六说。
你们这些看得到的人,如何能理解看不到的痛苦。
只要能看到,看到的越多越好啊。
“那这样吧,明日我一醒来,就让知错去叫你,我把法子交给你。”李嫣说:“要在阳气最盛的时候才好些。”
程小六也不管这是什么了,千恩万谢地磕了头出去。
“姑娘,就算我的眼睛治不好,我也只认你一个主子了。”他站在廊下,喃喃自语。
地窖。
“换人了?”拓跋轩听到花知错的脚步声,明显与平时不同了。
不再是瞎眼的小哥来送饭了。
难道说,真如他走得时候说的那样,我很快就不是瞎子了。
因为不瞎了,所以不能来送饭了吗?
拓跋轩冷静地辨别着脚步声。
不对!
这不是瞎子。
还是个小丫头!
若此人不是瞎子,那她肯定是这儿的主子最信得过的人。
拓跋轩觉得,或许今日有机会能知道,是何人将他关在此处了。
花知错打开门上的锁,看到里头黑乎乎的,又安静。
她有些害怕,忽而又想到,里头是个瞎子,似乎点灯也没什么用处。
可她不是瞎子啊。
她拿出火折子,点燃了入口的油灯。
借着光,往里头缓缓地走进去。
花知错把食盒放在地上,忙着把其他的油灯也点上。
一不留神的间隙,她被一个铁臂给挟持住了。
花知错也不是以前胆小怕事的小丫头了。
她冷静地往身后那人的脚背上一跺,手肘发力朝后击打出去,而后手呈剑指,往穴位上戳。
瞬间挣脱了束缚。
她飞快地摸出了袖弩,对着那人,不言不语。
在昏暗的光影之中,花知错看请了那人。
看来不用把脉了,他已经身壮如牛了。
拓跋轩也不敢乱动,他能感觉到危险就在眼前。
他能嗅出死亡的味道。
这个小丫头,身上有淡淡的药材味道,凭她刚才的点穴的功夫,肯定也是精通医道之人。
突然换了这样一个陌生的丫头来给他送饭。
拓跋轩决定堵上一把。
这人把他关起来,好吃好喝地对他,肯定是不想他死。
“啊!哎呀……”他尖叫一声,捂着刚才被击打的痛处,在地上打滚。
花知错慌了。
情急之中,她动作没有分寸,这又是个重伤刚愈之人。
难保她下手重了,把人打伤了。
她立刻放下袖弩,蹲下去,检查那人的伤势。
拓跋轩耳朵动了,根据她放下武器的方向滚着移动过去。
他摸起了那个小小的袖弩。
猛然他扣动扳机,放了几箭。
花知错被逼得只能往后退。
拓跋轩把东西放在手心里的瞬间,他身躯一震。
扣动扳机的时候,他的嘴角有一抹笑意。
是这个啊!
花知错识破了他的诡计,趁他愣神的功夫夺回了袖弩。
因为有姑娘的交代,莫与他说话。
花知错怕再惹出什么事情来,赶紧出了地窖,愤愤不平地把地窖给锁了个严实。
拓跋轩在黑暗之中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干草。
他的心,定了下来。
没想到。
他万万没想到。
这个东西原来还能做得那么小,真是开了眼界了。
他收起惊讶,在黑暗之中,坐在桌前,从容不迫地打开食盒,享用他的晚餐。
“看来,在这地窖里的日子,没有多少了。”他喝了一口香甜的鸡汤,自顾自笑了笑,“若是有酒就好了,这样的日子,当有美酒啊……”
即使在黑暗之中,双目不能视物。
他的一举一动,优雅之极,居然没有一点油,一粒米落在桌上。
比许多能看得到饭菜的人,还要干净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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