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K抬起眼皮,眼神睥睨着垂死还要挣扎一下的傅焱,表示自己很有兴趣。
傅焱心中自有他的打算,这栋别墅困不住他。
“我有个条件……”
还未等他说完,老K打断了他,轻蔑地“哼”了声,“你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敢跟我讲条件?”
傅焱被伤痛折磨地脸色刷白,但强忍着,佯装出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慵懒地继续说:“正因为我都自身难保了,告不告诉你也就是我想与不想、临死前顺道便能完成的事。你呢可以自己去查,查是肯定能查出来的,只不过怕是那时候Mort都不是你的喽……”
经过阳光的直射,地面鹅卵石吸收了大量热量,摸一下有点烫手。
傅焱闭着眼,躺在地上,背部紧贴滚烫的石子,感觉冰凉的身子开始舒服了些。
然而他的内心并不像表象一般平静,在花卉遮挡下的方寸阴凉处,傅焱手心里全是湿滑的汗。
他在进行一场豪赌,赌老K对毒蛇的恨与他对Mort的渴望有多强烈。
赌赢了,他便能活下来,和周亚辰一起挑拨双方的关系,争取从内部瓦解Mort;同时与专案组取得联系,里应外合,继续扫毒行动。
若是老K认为毒蛇纵使功高震主,但也不想借助警察之手扳倒他,那傅焱恐怕没几分钟能活在世上了。
老K的思绪开始混乱,眼神晦暗不明地看向傅焱。可他毕竟也是亡命徒出身,又怎会轻易相信傅焱?
“小子,你是条子,我是毒枭。我信你的,那不等于把我往绝路上推?”
傅焱睁开眼,猛然将腹部的白T撕扯开,青紫的皮肤暴露在老K眼前。
他用手臂在地面上撑住,勉强直起上半身,指着中弹的腘窝,气喘吁吁地说:“老东西……现在命对我最重要。”
“我用我的命换给你个情报。对你来说不值一钱的贱命和毒蛇的外线,挑一个。”
老K没想到傅焱居然还能说出这番话,他彻底被这个条子挑起了兴趣。
老K走近傅焱,半蹲下,笑容中隐藏着杀机,“我可以两个都要,不说便请让你体会一下我们的手段。”
傅焱贴近他的耳边,惬意一笑,“那你可就亏大了。我被你折磨死了,你就不可能早日知晓毒蛇的外线了……”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激烈交锋。
老K生平最恨被人左右摆布,没想到今天还能被一个阶下囚掣肘,竟也有资本和自己讲条件。
支撑傅焱的手臂不易察觉地在轻微抖动。
时间一点一滴地往前走,四周静得连一只蟋蟀爬过,虫足在鹅卵石上划过的声音都能清晰闻见。
周亚辰的心提了嗓子眼,悄然将手移向后腰处……
过了许久,似是日头都朝西偏了点,老K哈哈大笑道:“小子,你比你父亲懂得识时务!”
他起身,吩咐周亚辰把傅焱扛到别墅内。
周亚辰长舒一口气,将手从别手枪处放回。
不经意的动作引起了老K的注意,周亚辰赶忙解释:“怕这条子对您不利,随时准备着。”
老K信了他,没起疑,转身进入别墅。
周亚辰急忙跑到傅焱身前,将他扶起。
傅焱一条腿无法走路,只能将全身大半的重量放在鸭子身上,未受伤的腿拖着另一条,踉踉跄跄地行进。
老K又怎么可能仅凭傅焱的三言两语相信他?
再怎么识时务,根儿是警察,便一辈子也逃不掉。
老K没那么蠢,只要从傅焱口中套出毒蛇的外线,便立刻干掉他。
毒蛇近几年发展会如此迅速,与他在外留了不少耳目有关。
切掉这些感官,毒蛇便是个瞎子,老K轻而易举地就能将他消灭。
老K让周亚辰只是清理一下傅焱表皮的伤口,给两口饭。发热喂点药,确保不死就行。
只不过囚禁的地方从地下室搬到楼上VIP单间了,傅焱喝口水润润已经干裂开的嘴唇,乐观地自嘲:“好歹环境不是脏乱差了……”
周亚辰心底很是难过,却不能表现出来。
他和鸭子心知肚明,房间里有针孔摄像头,老K正在屏幕另一端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傅焱吞下退烧药,被子一蒙,便开始休息。
周亚辰保持他在Mort一贯的形象——少言寡语,将医疗箱收拾好带走。
有了万昀那副千年冰山打样在前,周亚辰也学到了不少高冷的精髓。傅焱看着他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心里也不舒坦。
老K见一切如常,便关掉了电脑。
门被带上后,傅焱探出脑袋,思索接下来的对策——老K不是好糊弄的,他当务之急便是要找个替罪羊,塞到老K手里。
他在脑海中过着Mort中的每个人,最终将目光锁定到了金钱豹身上……
如此,一周的时间恍然而过。
陵阴市。
扫毒专案二组迅速成立,由万昀领队,即刻抵达云市。余翩也被征调到二组内。
临行前温雅娴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让余翩注意安全。
林玲玲肚子也六个多月了,情绪始终不佳。
温雅娴三天两头地往她那儿跑,哄孕妇开心。余翩一走,她才彻底理解林玲玲的感受。
万昀一落地,便接到当地警局的电话,说是发生了一起失踪案。
余翩刚下飞机,走在廊桥时便感受到了云市袭来的阵阵热浪。他听见万昀手机里的声音,皱眉道:“他们是不知道我们是专案组的么?失踪案我们根本无暇处理,况且和扫毒又有什么关系……”
通话中无法细说,云市警方只是要求他们尽快赶到警局。
万昀等人也没耽搁,快马加鞭地来到警局。
后勤部给每人订了盒饭,他们边吃饭边听失踪案的报告会。
失踪者名为尤忆,女,23岁,陵阴市人,于一周前乘火车从陵阴市来到云市,在车站被一男一女接走,自此下落不明。
余翩实在饿极了,大口扒拉着饭,生怕有人跟他抢。
当所有人看到受害者的照片清晰地投放在大屏幕上时,余翩惊讶到饭也不香了。
其余人不清楚他们和尤忆的关系,余翩指着屏幕说:“受害者我认识,尤氏集团老总的独生女。”
众人没理解他口中认识的意思,以为还是眼熟经常上新闻的人物,纷纷打趣着这个小警察:“哈哈,在座的各位都认识啊。尤氏集团老总的独生女,无人不晓。”
余翩有点哭笑不得,他看向万昀,万昀替他解释:“受害者曾经和我们在陵阴市经办的华顿投毒案有关联,是这种认识。”
大家见误解了余翩的意思,纷纷不好意思地道歉。
余翩根本没有在意,算是个热场的小插曲,闹闹就过去了。
不过,她怎么跑云市来了?
汇报员继续梳理案情:“起因是受害者的朋友们报警受害者骗款逃跑,追查到她进入云市,才将案子转过来。经我们多方走访调查,确信她还在云市,但却寻不到任何踪迹。”
余翩不解地问道:“那和我们扫毒专案组又有什么关系?”
“事情便巧合在这里。”汇报员停顿一下,语气也严肃了许多,“我们根据受害者朋友提供的她的手机号,查到最后一次拨出的电话是专案组傅焱同志的手机号,从此杳无音讯。”
要可知道傅焱在云市,除了和扫毒行动有关的人员外,旁人无从知晓。
而尤忆身处云市,即便遭遇什么不测,第一反应也应是报警,而不是拨打傅焱的电话。
所以才会在万昀等人一落地,将这件失踪案报告给他们。
了解整体情况后,余翩现在脑中如同一堆乱麻,一边是傅队身陷囹圄,另一边是和案子有关的尤忆失踪,到底该从哪头下手?
他看向万昀,等待领导的指示。
万昀对于尤忆莫名其妙的失踪感到匪夷所思,他接着询问和案件相关的事,“在车站接走受害者的一男一女是谁?”
汇报员翻到下一页,“经过我们调查,是姚博文和蒋梦真,均是陵阴市人,来云市已有半年余。两人为情侣关系,与受害者为好友,应当是同其商量好接站。”
无巧不成书,都是熟人。
两人接站对于万昀和余翩来说并不稀奇古怪,正如云市警方推测的那般,好友接站。
“问过这两人没,最后一次见受害者是什么时间?”
汇报员将笔录推到万昀眼前,“已经问询过。”
万昀翻看着,两人口径一致,均表示尤忆在第二天傍晚自行离开,而后再也未联系过。
小区监控确实显示尤忆在第二天入幕时分,离开了姚蒋二人的住处。
“姚博文和蒋梦真何时从外面回来?”
汇报员翻翻监控,“两人在尤忆离开后约两小时,从小区进来。”
他把监控视频放大投在屏幕上,只见姚博文揽着蒋梦真从外头回来。
“停一下。”汇报员按了暂停键,画面定格在两人路过保安室处。
万昀用另一个笔记本电脑同时切到尤忆离开时的画面,一直来回对比。
只见尤忆裹着红色长袖卫衣,宽松运动裤,戴着口罩,绑着高马尾走出了小区。
汇报员见万昀停在这里,好奇地问道:“有什么可疑之处吗?”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问了个不着四六的问题:“云市最近天气何如?”
一提到天气,汇报员可是有滔滔不绝的话。
“云市气候湿润多雨,纬度偏低,靠近亚热带,终年炎热,自然每天都像在烤火炉。”同时还开了小玩笑,“空调那可是我的命啊……”
余翩由衷地夸赞道:“伙计上学时地理学得不错啊!”
“当年可是地理课代表……”
万昀指出了关键所在,“既然天气炎热,受害者为何还要穿长袖长裤离开?”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