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似火花迸开,谢姨一下子想起,今早她确实将胸针拿出来擦拭了一遍,因为接电话暂时放在了床头,所以……
凤眼一转,伸手将胸针接了过来,谢姨淡淡地说道,“知道了,这次是我疏忽了。”
听得这个消息,秋水心中一喜,悄悄松了一口气。
萧潇却仍是一动也不动,虚软僵硬地跪着,眼角泪痕未干,好像这个消息很她没有关系。
“你不能再留在这里,”谢姨转过头,垂眸看着她茶色的发顶,在瞥到那抹红色痕迹时移开了脚步,看着已经渐暗的天色,边走边说道,“晚饭后,我会派人送你,带着你的猫,走吧。”
留下这句话,谢姨握紧手中的胸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院落。
就在她前脚踏出的瞬间,秋水一个箭步走到了跟前,将那已经歪歪欲倒的身子扶住。
……
“嘶——”
即使萧潇已经紧咬牙关,走动间牵扯到背部的皮肉,仍抑制不住齿间的冷哼。
“就快到了,慢慢走,慢慢的……”一旁秋水眉头蹙起,见她背部的衣料上已经晕染开一道血痕,心底更加隐隐揪着心。
在盛怒之下,谢姨打的这一下,真是用了十成十的力道。亏得她还忍得住不喊疼,别说一个娇弱的小姑娘,就是男人也也会经不住要大叫出声啊。
待终于走回房间,萧潇背部朝上趴在了床上,这一天下来的折腾已经几乎用光了她的力气,再打不起精神来交流,小脸苍白,眼皮垂下,口中还在喃喃地说,“没事,不疼的,我就是有点累了,我需要躺一会,秋水姐你也先回去休息吧……谢谢你啊……”
嘴唇开合的频率越来慢,直到缓缓闭合,秀气的眉头却依然无法松开。
“喵呜~?”
一只小白猫跳到床上,伸出粉色的舌尖轻轻舔着她的手指,好像在等待着主人抚摸,好一会才安静地蜷缩在了她的身边,动也不动地看着。
秋水在床边静立片刻,抬眸的瞬间眼中闪过一道粼粼波光,不再犹豫,快步从房内走了出去。
曲折迂回,翠竹林立,这个方向,正是吟霜阁。
秋水快步如飞,拐弯后在一处二层古风别墅前停下了脚步,门口灯笼已经亮起,她直接上前叩响了门环。
不一会,漆黑的房门便开了,露出一抹淡绿的素色布衣,杏眼桃腮,仪态出众,原来这里是叶管事住的屋子。
屋外夜色渐浓,叶管事眯起眼仔细看了看,透过灯光才看清来人,正想要开口问,对方已经先行一步开口。
“叶管事,你可以联系上少爷吧?”秋水神色凝重,一张口就是这样奇怪的问句。
叶管事微微一愣,脸上更有了几分疑惑,回答道,“可以,但是少爷这几天行程繁忙,而且都意义非凡,任何人都不可以……”
话音未落,秋水已经抢先一步打断,急促地说道,“萧潇要被赶走了,谢姨她,待会就要派人把她送走!”
“谢姨?”叶管事蹙起了眉头,面庞上不免也带上了严肃,“萧潇是少爷亲自指定的贴身女佣,什么时候谢姨会干涉这个了?”
她知道谢姨做事向来有分寸,尤其是要动少爷的人,这不像是她会做的事。
秋水咬了咬唇,斟酌了片刻答道,“好像谢姨对她有很深的误解,所以这次趁着少爷不在家,可能就下定决心不让她留了。虽然这事我不应该多嘴,也不应该惊扰了少爷,但是叶管事,有些事情你看在眼里,应该会明白的,对不对?”
叶管事心神一凝,想起少爷提到萧潇这个名字时的眼神,心头震了震,升起一股极不祥的预感,皱眉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这边会知会少爷一声的。”
说罢,叶管事便合上大门。
秋水静立在原地,迟迟没有离开。
谢姨,对不起,但愿她这次没有做错。
……
弥月国私家园林内,数辆漆黑的轿车缓缓驶出,加长的的镀金车头两面三角旗帜随风飘扬,一面是弥月国弯月形国旗,另一面则是古老的家族族徽。
车辆途径而过,两侧哨兵啪一声站得笔直,提枪敬礼,为车内极致尊贵的人物开启黑铁烫金大门,久久注目肃立。
最中央的一辆加长轿车内,后座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后靠在真皮座椅内闭目养神,神情慵懒,极宽敞的座椅空间,让他交叠的长腿得以尽情舒展。
白皙修长的手指抵住额头,高挺的鼻梁在阴影中投下优美的剪影,似经上帝之手雕刻而出的绝美弧度。
极简的纯黑手工高级西装,衣领紧扣,纯钻袖扣在夜间依然隐隐泛着冷光。
“嗯?好……我会转告的,嗯。”
坐在右侧的一位华裔俊朗男子挂断电话,紧了紧脖子上的领带,犹豫片刻,才轻声开口说道,“少爷,叶管事刚刚来电话,说有件事一定要和你说一下。”
“嗯。”男人眼眸闭合,漫不经心地应道。
听着这声清冷淡漠的鼻音,说话的男子不由心里有些后悔,连日国内外奔波,行程满满,实在不该打扰到他短暂的休息。但话已出口,男子便还是尽职地汇报了下去,“其实叶管事也没有说什么,就是有位姓萧的小姐好像有了点小麻烦,让我跟你……”
“调头,回大宅。”几乎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白珺扬倏地睁开了眼眸,漆黑的瞳孔紧缩,化开一片沉郁的墨色,哪里还有半点睡意。
“啊?可是这边马上就要到机场了,接下来的会议还要由您亲自主持……”男子愣住了,向来极其自律,喜怒不形于色的少爷,怎么突然会有这么唐突的决定?
白珺扬微侧过脸,周身散发着冰冷的寒气,一把扯下了脖间的领结,薄唇吐出几个字,“不要让我再说第二次。”
男子只觉脊背升上一股难言的寒意,有一瞬间似乎连四肢都结上了冰霜,无法动弹,下意识地开口按下耳边的隐形对讲机,“通知车队,行程取消,马上回大宅,马上!”
这位萧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
……
“谢姨,谢姨!”
未见其人,已闻其声,一名身着布衣制服的女佣迈进了院落内叫唤着。
一道雍容华贵的身影正端坐在圈椅内,将一枚精美绝伦的翠绿胸针放入软盒中,头也不抬地问道,“什么事啊,这么慌慌张张。”
屋外的声音带着焦急,“谢姨,少爷他回来了!我们都还没来得及迎接。”
什么?
谢姨手一抖,胸针都放歪了,惊疑地问道,“现在?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刚刚,现在正在往佣人房的方向去了。”
凤眼一凛,谢姨往后一靠,伸手揉住自己的眉间,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
……
夜色已浓,秋风瑟瑟。
路上原本闲适走着的佣人突然诚惶诚恐地让到了一边,恭敬地弯下腰低头,“少爷!”
在她叫出口的瞬间,面前的人早已如风一般消失在了视线内。
一抹挺拔修长的纯黑色身影快如鬼魅,精致如玉的面庞泛着森冷的寒气,长腿迈动,瞬息间便跨入了门槛。
“砰!”
木门被硬生生踹开,几乎崩裂,一条修长的腿迈进,在看清床上小人儿的瞬间,脚步猛地一顿。
少女背部朝上静静地躺着,似乎对这样大的动静一无所知,凌乱的发丝散落在洁白的枕头上,双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侧摊开,背上那道伤口渗出的血丝晕染成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整个人软趴趴的,好像被抽走了所有活力。
明明昨晚还像个调皮可爱的小精灵,对着他噘起小嘴,鼓着小脸,跺脚闹腾,怎么才只是一天没有看到,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那么小小的一只,就算睡着了也还是那么拘谨无措,规规矩矩地躺着,只占据了床沿边上一块小小的空间。
凝视良久,白珺扬才发现自己的手竟有些发抖,缓缓攥紧了,迈开长腿朝床边慢慢走去。
走得近了,可以看清她遮掩在发丝下的小脸,面颊上的软肉像雪白的面团,被枕头压得朝一边扁扁的,另一侧却红肿一片,嘴角细微的破皮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白珺扬俯下身,将她娇小纤细的身子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间。
骨节分明的手指自她光洁的额头慢慢下移,抚过卷曲的睫毛,挺翘的鼻尖,精致的耳廓……时间好像静止在他的指尖,贪婪地看着她纯美的容颜,好像怎么看都不会满足。
这粉嘟嘟的小嘴会不自觉地冲着他撒娇,无意识中表达出对他的依赖,被他逗得炸毛以后,这白嫩的小脸浮上红晕时是那么可爱。
这双会说话的眼睛,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实际上什么小心思都藏不住,全在这滴溜溜的眼珠子里告诉了别人,清澈干净,是这世界上最美的宝贝。
宝贝……
这声轻唤似呢喃似叹息,伴随着落在发间的轻吻消散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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