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宋淑清做了引路人,可姐姐的反应不冷不淡,这次的见面可以说是不欢而散。
宋淑清这般高高在上的出身,除了慕正,还从没有人敢给她甩脸子看,就算是当年的姜画也要看在宋家的面子上退让三分,如今姐姐的态度,无疑让她下不来台。
我畏缩在一旁,本以为迎接我的会是一场狂风暴雨,没想到宋淑清反而自己冷静下来了,对我露出了像是释然的笑容,并提出要再次和姐姐见面。
我们都心知肚明,即使再见一百次面,姐姐还是会这样。姐姐和我不一样,她有一群爱她的人所以有恃无恐,纠结着上一辈的过往拿慕谨言当猴儿一样的耍弄,而我无依无靠,纵使她现在对我是好,也指望不上一辈子,我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和慎行。
我可以自我催眠宋淑清不是害死父母的凶手,是因为记忆的却是让我对所谓家人根本毫无感觉,而她是个看重亲情大于一切的人,想要说动她,根本没可能。
当时的我没有想到,我于姐姐,也是亲情的一部分,而宋淑清和慎行,显然很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们气定神闲的拿捏住我,做起了利用我们姐妹扳倒慕氏的美梦。
宋淑清见我神游,略有不满,皱着眉头又问了我一遍。
我这才连声应下,忙不迭就要去打探姐姐的口风。宋淑清按住我的手表示要再缓缓,她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个道理,大约是想着循序渐进。
我没有告诉她心底的想法,转身回了房间收拾慎行的东西。
慎行不喜欢佣人随意进出我们的房间,所以都是我隔三差五抽空回来收拾,每一次整理,都无异于在我的心口插刀,那些暧昧而明目张胆的证据让我连哭都哭不出来。
但这次,却好像不一样,我里里外外打扫干净,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现。
无论是为了讨好我还是别的,这都让我松了口气,连带着对隔壁的孙婉都多了几分轻视。
没搬出去又如何,共处一个屋檐又如何,我想要的,谁都抢不走!
宋淑清不再逼着我去和姐姐亲近,我也就忽略了那头,一门心思扑在了慎行身上。我明里暗里的和孙婉斗气,每一次微不足道的胜利都足以让我高兴上好一会儿。
但不久之后我慢慢变得沮丧,无论宋淑清再怎么安抚我,也无论孙婉再怎么被人忽略,她始终杵在我眼前,每每路过她的房间,都让我十分的不快。
终于熬到了过年,姐姐答应会来家里拜访,连外公都多问了几句。我看出外公约莫是对姐姐有兴趣的,暗暗窃喜着也许能用这次机会把孙婉赶出去。
没想到,外公会要求和姐姐私下里谈话,两人进书房的一个小时里,所有人都如坐针毡。
一个初次踏进宋家的人能收到如此重视实在是不寻常,我冒着被怒火波及的危险询问了宋淑清,她对于内情也是一无所知,面上的焦灼不比我少。
终于等到姐姐出来时,我却没能问出个结果,姐姐甚至连个敷衍都没有给我就匆匆走了。
毫无疑问的,我成了宋淑清的撒气桶,但她忌惮着有求于我也不敢过于放肆,只是为了表个态让我知道她的不满,从而促使我去找姐姐问个清楚。
渐渐的,我发现我越来越不满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状态。
纵然她是慎行的母亲,这种颐气指使也让我觉得受不了,我想要掌握主动权。
偏偏慎行的态度也跟着有了变化,我和孙婉像是天平两端的人,一直处在一种微妙的变化中,大宅子里的佣人向来会看主人眼色,从他们的态度中,我就能清楚看明白自己的处境。
孙婉这种贱人,怎么配骑到我的头上去?!
我再一次去找姐姐哭诉,我太清楚自己的优势,惊扰了姐姐,就等于告知慕谨言,慕谨言他要是想和姐姐过安生日子,就必须要先让我好过!
因为慕谨言突然的生病,姐姐这次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不过到底是答应了。
孙婉的脸色的确变得不好看起来,整个人都萎靡了许多,但对于我来说丝毫没有意义,因为慎行正在和我越走越远,最让我难以接受的是,他正在走向孙婉。
这样的情况下,即使孙婉被搞得身败名裂又有什么用!
我慌的没了头绪,也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在饭桌上的走神让外公很不满,当着满屋子人的面不留情面的训斥了我,我那几天都是恍惚的,总觉得有人在背后冲我指指点点。
宋老爷子不喜欢我我是知道的,但我就是不明白,再怎么说我也比孙婉那种货色强,为什么他能接受得了孙婉却接受不了我!思来想去,我觉得症结还是要从那次谈话上来找。
我去找姐姐,出乎意料的碰见了她和孙婉谈话,也不知怎地我躲到一边偷听了起来。
孙婉提出只要姐姐和慕谨言彻底分开,她就会离开宋家!我的心跳瞬间快了起来。
可姐姐顾左右而言他,迟迟不答应,这让我彻底失去了理智。
我冲姐姐嘶吼,质问她为什么不答应!人来人往的咖啡厅里,我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子,我厌恶着自己的面目可憎,却无法控制自己,眼前只剩下熊熊的怒火!
我全然不听姐姐的解释,唯一的想法就是要让她答应孙婉!在我失去控制的前一秒,慕谨言出现了,那从小给我留下阴影的清冷声音制止了我剩下伤人的话语。
他像个保护神一样站在姐姐身后,眼底满满的都是坚毅。
我突然就没了力气,我开始惶恐。这样鲜明的对比让我开始动摇,我所坚信的、所爱的那个人,那个我口口声声叫着慎行的人,为什么从没用过这样的眼神看我?
长时间的低迷让我有些混乱,倔强更是让我无法接受内心对自己的质疑,我已经记不清后来还做了些什么,只记得最终慎行还是把我接了回去。
我扑进他的怀里,慌乱的去找他的眼睛,我看到了柔情、看到了宠溺,满足的同时却仍觉得空虚,我用力埋进他的怀里,闭眼不去想任何事情。
不能想,如果真的想明白了,等待着我的就是一无所有。
那是的我没有想过或者是不愿意承认,执迷不悟的归途,同样是一无所有。
我以为慎行是想明白了我的好愿意回头了,但是孙婉怀孕的消息却给我了当头一棒。
这个女人当着我们的面,居高临下的宣布了自己怀孕的消息,她冲我笑,那已经不能用得意来形容,那是一种完完全全的侮辱,她打败了我,她即将成为慎行的妻子!
慎行同样不能接受这个消息,当天便消失了,我一个人在房间里,痛哭了一整晚。
孙婉怀孕的消息满天飞,外公更是格外的重视,我成了宋家中最多于的那一个。
无论我多么努力,哪怕用尽全力,最终还是成为了众人眼里的笑话。
就连向来支持我的宋淑清,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孩子,果断转换了阵营,忙上忙下的架势比任何人都殷勤的多,我看在眼里,心沉到了谷底。
好在,唯一能给我安慰的是慎行并不喜欢这个孩子。
他看起来甚至比我更加排斥,连看孙婉一眼都不愿意,还一直质疑这个孩子不是他的。
宋淑清见我落寞,话锋又是一转,好言安慰了我几句又往慕氏上扯。
我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她故意表示对孙婉的清静,借此来刺激我,提醒我如今唯一能扭转局面的方法就是展现出自己比孙婉更加有意义的价值。
借助阮非晚、搞垮慕氏,是我如今唯一的出路了。
这个孩子刺激了慎行,反而将他推向了我这边,他第一次带我外出公开承认了我的存在。
第一次承受那么多人的关注和羡慕,这种感觉让我紧张,带给我更多的却是享受,我出乎意料的喜欢这种感觉,我抓紧慎行的手臂,一丝都不愿意再放松。
阮非晚也出席了这场宴会,我和她单独待在阳台,诚恳同她认错。
她接受了,同时再一次提及让我离开慎行,我早厌倦了这个话题,可她居然搬出了外公。
她说外公不愿意接受我,甚至愿意帮着她让我离开!
宋老爷子根本就不是喜欢孙婉,只是想接着孙婉逼我离开,他从没有接受我的念头!
夜风很凉,我的心也一下空了。宋老爷子在宋家说一不二,他要是不同意,那我根本就无法在宋家立足,恐怕到时候就算慎行和宋淑清也无法维护我。
我有些崩溃,慌乱的寻找慎行,人是找着了,可他脸侧鲜红的唇印却太过刺眼!
方才还充满艳羡的眼神顿时带了嘲弄,我强忍屈辱挽上他的手臂,回击丁苒的挑衅。
丁苒把阮非晚也牵扯了进来,我顺势说了些维护的话。
这潭水,搅得越浑浊,才越有看头!
而我,一定会是最后那个捕获大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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