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这个模样,慕谨言早就把刚刚的不愉快抛之脑后,轻轻帮她挽起耳边的碎发,“你放心,罗升那边我会想办法沟通,相应的补偿也会给到,总之一定会让院长康复的。”
“那个罗升看起来可不好说服,恐怕得想些别的法子。”阮非晚敲敲额头,叹了口气。
看罗升刚刚的态度和说辞,恐怕就算罗旭真的救不回来了,他也不会捐出儿子的心脏。更麻烦的是罗旭还是未成年人,没有监护人的同意,捐赠行为是不被允许的。
她知道最后时刻,哪怕是用不寻常的法子,院长也能得到这颗心脏,但想起罗旭澄清安静的目光,她心里就莫名堵得慌,压抑地快要喘不上起来。
慕谨言稍稍用力,将她带进怀里,手掌在她的肩头轻柔摩挲。
“这些都交给我,罗旭的出现正说明了上天愿意给我们这个机会,既然给了,就不会收回去的。倒是你,前阵子劳心劳力,连孩子都忽略了,这几天好好休息休息吧。”
“我没法子安心,孙婉还没找到,我总觉得还会出事。”阮非晚摇了摇头,心思沉重。
这话也戳中了慕谨言,不过一个疯了的女人罢了,派了那么多人去找,甚至连宋绮安那边都出了力,却连一丁点儿的蛛丝马迹都没找到,实在是诡异。
“别想了,回去吧。”他敛了神色,搂着离开了医院。
李洵坐在车里,见到亲密的两人出现,不由得扯出一抹苦笑。
车停在温家门口,阮非晚还处在放空之中,慕谨言一抬眸,眉头皱紧。
家里的车停在这,说明姜画在里面,而他们回来前并没有通知温母!
“李洵,你先进去,我有话要和晚晚单独说。”他神色自若地赶人,顺势抓住了身边人。
阮非晚回过神来,沉重的愁绪让她没有心情和慕谨言纠缠,所以并不愿意,直接就去拉车门,“我很累,现在不想说话,只想快点见到小初。”
“不行,这些话我一定要现在说,李洵,你先进去!”他不依不饶,又强调了一遍。
李洵半条腿已经在车外,迟疑地看着两人,“非晚说她累了,你还是先让她下车吧。”
慕谨言屏住气,一时也是无言,只是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腕。
正僵持着,温母居然抱着阮璞初出现在门口,笑得和煦,“听见引擎声,却是迟迟不见你们进来,小宝都等得着急了,一个劲儿往外看催我来找你们呢!”
说话间,她不漏痕迹地看向慕谨言,眨了两下眼。
慕谨言了然,立刻放松了下来,“既然这样,那就等你休息好了再说吧。”
“你不是一副很要紧的样子吗?”阮非晚本来没感觉出什么异样,现下倒是觉得奇怪了。
然而却没人回她话,慕谨言已经抱着孩子一边逗一边往屋子里走。
“今儿的怪事真是一桩接着一桩。”她嘀咕着,和李洵并排向前走。
李洵往路边瞄了眼,已然明白了一切,微微摇了摇头。
慕谨言率先走进客厅,观察了四周确定没有异样,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温母瞧着阮非晚还没走近,小声地说了句,“你妈躲在我们房间里,放心吧,不会出岔子的。”
话音刚落,落后的两人也一齐进了来。
“不是说累了?你先上楼歇会儿,孩子我来带,晚上还有的闹。”
“没事,大半天没见着小初了,还真是有些想他。”孩子的笑容足以消散母亲的疲惫,阮非晚抱过孩子在沙发上坐下,捏捏小手又捏捏小脸,心情的确放松了许多。
即使有温母的保证,阮非晚呆在客厅也总让慕谨言忍不住紧张。他悄悄挪动几步,用身躯挡住主卧的门,满心希望小不点赶紧睡着,好让他们抱上楼去。
偏偏这臭小子现在精神的很,笑得那叫一个欢,丝毫没有困倦的征兆。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温柒回来了,一进来就看见了像个柱子般立在客厅中央的慕谨言。
“你杵在这做什么?沙发上不还有空座吗?”温柒不明所以,还殷勤地催他坐到阮非晚身边去,还给了他一个“不用感激”的眼神。
慕谨言险些被她气到,不咸不淡道,“去送个包送那么久,陈柯还真够磨叽。”
所有人的笑脸都僵住了,除了温母还算淡定,正在喝水的李洵被呛得连连咳嗽,阮非晚和温柒的脸不约而同地烧了起来,都窘迫得不行。
“当着孩子面别乱说,柒柒你也是,别招你表哥。”温母白了眼女儿,“你这孩子都快嫁人了,这毛毛躁躁的性子也该改改,别成天跟个疯丫头似的。”
“什么嘛,怎么都说我!”明明是一片好心,却接连被数落,温柒愤愤地哼了两声,却也不生气,一甩头就往温母的房间走。
“哎你又要干嘛!”温母连忙拉住她,声音都高了几分。
“上厕所啊,憋了一路,可急死我了。”温柒大大咧咧道,伸手就拽开了房门。
慕谨言都没来得及说什么,温柒已经闪身进去,又关上了门。
他和温母的心跳如雷,互相看了眼,都呆在了原地。
阮非晚自顾自逗着孩子,全然不知对面两人激烈而紧张的心理活动。
好在,房间里始终安安静静的,直到温柒出来,也并没有什么异样。
这不过,温柒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心有余悸地看了眼温母,整张脸都皱巴了起来。
天晓得她刚进洗手间就被人捂住嘴是什么感受,简直是惊的魂飞魄散!要不是姜画及时轻声表明身份,她恐怕就是一个过肩摔上去然后大叫出声了!
“对了,捐赠的事情怎么样了?”温柒故意找个话题来平复心情。
“不顺利。”提及此,阮非晚有些落寞,“配型是配上了,可对方还是个孩子,他父母不愿意,今儿差点连人都没见着,恐怕还要耗上一段时间。”
慕谨言见她情绪还算好,才由得两人继续说下去。
温母则趁着这个机会溜进了房间,把门反锁上,才拍拍胸口,无奈地看向了一旁的姜画。
“什么人家啊,完全是蛮不讲理嘛!”温柒听完了过程,嚷嚷道。
不算小的声音穿过门板,姜画和温母趴在门上,小心翼翼地听着。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为人父母一定是很难接受的。”阮非晚抱紧了小不点,身为母亲,她真真是感同身受。如果她处在罗升的位置,也未必能够理智对待。
“多给些补偿也不行吗?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好,但那孩子终究是活不了了,要是能在临死前救别人一条命,也算是好事啊!”
“他们家不缺钱,而且看得出罗升是个古板的人,估计一时半会儿是解决不了的。”
客厅里的讨论还在继续,温柒拿在慕氏遇到柳娉的事岔开话题,聊得颇为热闹。
房间里的两姐妹没再继续听下去,相视苦笑。
“刚刚柒柒吓着你了吧,反正是把我吓个半死,生怕闹出了动静惹小晚怀疑。”
姜画的眼神却有几分游离,思索了好一会儿后才犹豫着说道,“阿琴,你有没有觉得罗升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我总觉得在哪里听过似的。”
温母跟着想了会儿,一头雾水地摇了摇头,“我没印象,听他们的说法大概也是个有钱人,你知道的,我和你们那圈子可素无交集。”
“不对,我肯定在哪儿听过。”姜画突然笃定起来,拿出手机翻找了许久。
终于,她找出了一张模糊的合照,指着上面已经看不出长相的人,“就是她!”
“姐,你还没回神呢吧,这是个女人啊!”
“曹雪墨啊!你不记得了吗?我那个大学同学,之前一直喜欢和我较劲的那个,当时我经常和你诉苦的!罗升是她丈夫!”姜画难掩激动,努力压低着声音。
这么一说,温母还真是想起来了。
那时的姜画刚上大学,她和曹雪墨从一见面就气场不和,又同样是相貌俏丽的女孩,两人从学习到吃穿用度样样都要攀比,见面就是针锋相对。后来大学毕业,曹雪墨嫁给了家底殷实的罗升,而当时的慕正还是个刚起步的穷小子,那几年里,姜画可没没少受挤兑。
后来慕氏崛起,姜画终于扬眉吐气,利用枕边风明里暗里给罗家下了不少绊子,更在同学会上大肆羞辱了曹雪墨。后来她匆忙出国,这段恩怨也就不了了之了。
再回来,已经几乎快想不起来这号人物了,没想到两人会在这种情况下又产生了交际。
“天啊,这世界也太小了吧,怎么会这么巧!”温母感叹了一句。
姜画默默地看向门的方向,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一切告诉儿子。当年的种种,虽不能说是深仇大恨,但曹雪墨的性子她是清楚的,心眼极小而且记仇,她甚至都不能确定这次阮非晚受到的刁难和羞辱,其中到底有没有她的原因在。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温母也犯了难,试探性地问她,“你可要考虑清楚。”
不说吧,万一从曹雪墨口里听到风声,姜画定要受到怨怪;可要是说了,按照目前姜画和阮非晚的关系,恐怕两人之间的矛盾会更加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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