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阮非晚第二次踏入书房,属于她的沙发靠近落地窗,和办公桌隔着四五米的距离。
两人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对方在做什么。
“要不还是算了吧,我呆在客厅或者花房也是一样,在这儿我怕会打扰你。”看到桌上那厚厚的一摞文件,她就心慌的不行,下意识想逃。
“不会,有你在我更安心。”慕谨言半推半拉把她带到沙发边坐下,沙发上新添了几个毛绒绒的抱枕,面前的小茶几上摆着她喜欢的零嘴和果汁,可以说是样样俱全。
从此,书房变成了两人的共有空间。不过傍晚慕谨言要去趟公司,每当这个时候,阮非晚也会自觉地从书房离开,不为别的,她总是觉得一个人在里面呆着有些不自在。
几天后,他们刚从书房内出来,就瞧见管家躬腰迎着位娇客。
宋绮安身后跟着四个保镖,个个手里提满了东西,声势浩荡地走了进来,然后毫不客气地在沙发上坐下,其中一位保镖直接吩咐李阿姨下去沏茶。
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阮非晚从没想过她会来,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竟呆在原地忘了迈步子。
“阮小姐,我是来找你的。”宋绮安仰起脸,精致的妆容让她越发明艳动人,而她怀孕之后基本就是素面朝天,两相对比还真是让她汗颜。
不过,她们之间好像还没熟悉到要上门拜访的地步。她迟疑地看了看慕谨言,后者朝她点点头,牵着她的手下楼陪她一同坐下。
宋绮安眼神玩味,似是娇嗔般开口,“慕总是要偷听我们女人讲话?全京都都知道你疼爱老婆,可也不至于这样吧,难不成我还能吃了她不成?”
阮非晚被这番话闹了个大红脸,轻声和慕谨言耳语,“你不是要去公司嘛,快去吧,我没关系的,再说了,家里还有这么多人在,不会出事的。”
慕谨言半眯着眸子,警惕地盯着宋绮安。双方之间的合作才刚刚达成,她就找上门来,这份用心实在是不得不防。
宋绮安城府太深,虽然不会做破坏合作的蠢事,但他瞒了阮非晚太多,万一说漏了什么或者她故意挑破,于他便是万丈深渊。
“慕总你放心,今儿我是诚心诚意来拜访的,阮小姐和我都怀孕了,刚好有共同的话题。你尽管去忙你的,我们可有的聊呢。”宋绮安像是看不懂慕谨言的眼神,自顾自笑道。
身后的保镖将手里的东西尽数交给李阿姨,都是些安胎补身的东西,一水儿的上品。单看这些,倒还真是诚意十足。
“那还请宋小姐尽量简短些说,晚晚身体不太好,我不希望她伤神。”慕谨言一脸淡然,声音中却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狠戾。
阮非晚左右打量这两人,她察觉出了气氛的不对劲,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她从不知道慕谨言和宋绮安有过交情,既然没有来往,又何来的敌意?
慕谨言握了握她的手起身离开,出门前还嘱咐了管家好一会儿。
“啧,慕总对阮小姐这份真心,还真是让人羡慕,不像我,怀着孕却无人问津。”宋绮安这么说着,眼中却全无羡慕的意味,像是逢场作戏般的奉承。
“宋小姐这话恐怕说的不对,你现在可是宋家最重要的人,听说宋爷爷对你也很是珍视,又怎么会无人问津?”她摸不透宋绮安的路子,只能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
“家人和丈夫怎么能相提并论?”宋绮安嗤之以鼻,“更何况是虚情假意的家人,说道这一点啊,你应该深有体会才是。”
“我?”阮非晚失笑,摇了摇头反驳,“我的家人对我都很好,怕是难以体会这种感觉。”
“不,当家人逼着你做不想做的事情、不尊重你的意愿时,那就不能称作家人了。”
两人同时卸下伪装的微笑,气氛有些冷。阮非晚端起茶杯稍润嘴唇,放下茶杯后依旧风轻云淡,“不好意思,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阮小姐,你是个聪明人,你妹妹也勉强算是半个,但也不要觉得别人都是傻瓜。我是瞧不上我姑姑那一帮蠢蛋,但不代表我全然不在意他们背地里搞得小动作。”
宋绮安抬起一边的嘴角,红唇显得她分外冷艳,“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会被牵扯进来。”
“我真的不明白你的意思,我累了,如果没有别的要紧事你就先回吧。”阮非晚的手心里尽是冷汗,宋绮安的高深莫测实在让她无所适从。
“别急,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语音刚落,两名高壮的保镖示威般挪到她身后。
“这是慕家,你这样未免欺人太甚!”她气息都有些不稳,稍稍扬高了声音,管家和李阿姨都在一旁踌躇着该如何是好。
“我又没做什么。”宋绮安一脸无辜,对另外两名保镖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人直接拎起一个佣人,问了姜画的房间在哪里后,气势骇人地往那个方向走去。
“你到底要干什么!”她几乎是怒斥。
“既然来了,当然要一同拜访慕夫人了,不然旁人会说我不知礼数。”
很快,姜画在两个保镖的带领下畏畏缩缩的来到客厅,手里还抓着一把什么,她大概是不认识宋绮安了,因为感受到不寻常,缩着身子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慕夫人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宋绮安呀,咱们在宋家见过的。”
姜画瞪着眼看了好一会儿,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我、我不记得了,我最近不太舒服,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扶慕夫人坐下。”宋绮安冷冷地瞟了一眼管家,管家立马搀扶着姜画在阮非晚身边坐下,看神情也是被这阵仗给惊到了。
阮非晚垂眸,发现姜画手里抓着的是一叠老照片,照片挺模糊,应该是她和慕正的合照。
宋绮安也发现了,似是惊奇地挑了一下眉梢,“慕夫人,这是你年轻时候的照片啊,我可以看看吗?听说你以前可是个风姿绰约的大美人。”
被夸奖,姜画自然地露出了笑容,可手臂依旧僵着,甚至往怀里缩了缩,“不能看!”
“为什么?”
这下不仅是宋绮安,就连阮非晚也有些好奇,细细端详了一会儿,觉得就是普通的照片罢了,并无特别,难道是姜画在意慕正到连别人多看一眼都不行?
想到姜画即使疯傻了也时时刻刻将慕正挂在嘴边,倒也不是不可能。
“不能看,就是不能看!以前的事情太可怕、太复杂了,不能让别人知道!”姜画神叨叨的重复着,小心地将照片藏到口袋里,一边走回房间一边念念有词,“柜子里的东西都不能被你们看到,谨言说了还不是时候拿出来,不行不行.”
后面几句宋绮安没听见,阮非晚却是真真切切的听见了。
慕谨言不让拿出来?还和以前的事有关?她留了个心眼,藏在柜子里的东西
宋绮安饶有兴致地瞧着这“婆媳俩”,突然笑出了声,“阮非晚,你还真是厉害,居然能把姜画给折磨疯,怕是阮亦时都没想到你有这么大能力吧。”
阮非晚同她对视着,镇定自若,这一次没有回避,“这是她欠我们阮家的,而且她遭受的,还远远不够偿还她的罪孽。”
“我还真是可怜慕总,好端端的一个风流才子,不知是多少闺秀的心仪对象,到了你这却是挖心挖肝都得不到一句好,就差被弄得家破人亡了。”
“他早知道我对姜画的恨意,这一点你打可以告诉他。”
“你以为我今天是来干什么的?套你的话然后挑破离间?对我有什么好处?”宋绮安语气尖锐,带着浓浓的不屑,“我是想来给你提个醒,与虎谋皮可不是个好选择。”
“看来亦时还真是低估了你。”阮非晚算是看出了些许苗头,索性把话挑开来说。
“看轻我的人有很多,也不差你们这一个两个的。老实说,我是真佩服你,说说这逼疯姜画的法子,是你想出来的还是阮亦时想出来的?反正总归不会是宋淑清母子那对草包。”
“与你无关。”
“当然和我有关系。”宋绮安伸出一个手指晃了晃,指尖的丹红像是染了鲜血般妖娆,“逼疯姜画,然后让慕正嫌弃她,最后宋淑清重新入住慕家,慕氏也顺理成章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在反过头来觊觎宋家的产业,真是好算盘!”
阮非晚讶然,所以宋绮安以为的计划,是这个?
看着宋绮安胸有成足的样子,她却终于可以放下心来,笑着不置可否道,“天色不早了,宋小姐你该回去了。”
宋绮安站起身,七个多月的肚子像座小山般隆起,“那我就先告辞了,不过我希望你和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阮亦时明白,宋家是我和肚子里的孩子的,慕慎行那个垃圾,还不配沾染家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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