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阑珊瞧着脸色青白的唐嫣然,朝她含蓄的笑了笑,姿态比之先前要温婉了不少:“那……请出题。”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她抬头,瞧着天阑珊,目光里凝结着几分傲气,以她的才华,她自当比过天阑珊才是。
天阑珊侧头想了想,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小声的喃喃道:“锦……锦瑟……”
皇帝附耳过来,装作听到了的模样,点头笑道:“好,容和接得当真是好。”
唐嫣然脸色一变,望向皇帝,却见皇帝又道:“容和接的是:庄周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娟。不过,朕可不喜欢杜娟花。”
众臣又是一片叫好,天阑珊差异的瞧着这帮了她一把的皇帝,皇帝朝她眨了一只眼,天阑珊突然觉得,这个人真的好温暖,不禁更紧张了:“你要是帮我,也不能一直帮啊。”她扯着皇帝的衣袖子,小声喃喃。
皇帝又道:“皇妹还接出了后两句,诸卿且听听?这后两句便是: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好诗,好诗啊!!众卿以为如何?”
“公主殿下才能实令臣等佩服。”满朝的人都跟着跪了下来,天阑珊坐在皇帝的身旁有些紧张:“皇上,这样……这样不大好吧。”
“其实此三句诗乃是苏大人在御书房时便写给朕的,不曾想,在此还能用上。”他只提苏云博,打死也不想提这是严恪写的,可是天阑珊这孩子,当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当即欢喜道:“定是想爷想的法子,你方才念的是什么来着?我又不记得了。回头我便去问问相爷,这是几个意思。”
皇帝想吐血,瞪了她一眼,沉声道:“这诸家公子里面就没有一个你瞧得上眼的?”
天阑珊眨了眨眼,有些茫然的瞧着他:“我为什么要瞧得上眼啊?”
“这是命令,指一个你瞧得上眼的告诉朕。”皇帝坐在她身旁瞧着这起身嘀嘀咕咕的大臣,让天阑珊去选。
天阑珊指着角落坐着轮椅的那个人,笑盈盈的道:“那我…选他好了。”
“为何是他?”皇帝微微皱眉,自家妹妹这眼光,是被严恪给带出毛病来了吗?怎么看上了一个身有残疾的?
“他不好吗?”天阑珊有些茫然的回头看他,他忙摇了摇头:“不,他在金陵城中有小严恪之称,只是可惜了,那双腿行走不便,加上他常年又隐于山中,这一次虽不知是为何而来,不过,想来也不会在金陵城中久呆,你换一个。”
怎么能让妹妹跟个身有残疾的人过一辈子呢?这也不是皇帝嫌弃这位公子不好,只是,没了双腿,怎么照顾他妹妹?为臣为君自然没毛病,但是这可是当驸马,那毛病就多了。
“你不是说让我先一个瞧得上眼的吗?我就瞧他上眼。”天阑珊是个固执的孩子,那坐在角落里的男子缓缓抬头,先前被暗光挡着,所以看不大清楚,如今他一抬头,天阑珊才知道,什么叫做玉面郎君气清神闲,清若空谷之幽兰,静若那月下秋水,微风徐徐,水波轻荡,他瞧着天阑珊,微微点头,朝她扬了扬手中的酒杯,白玉般的指捏着那杯盏,那微红的薄唇印在杯子上,红白之间,颜色异常鲜明,难怪能被人称作小严恪,因为这货的风姿与严恪确实相像啊!
天阑珊仿佛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几分严恪的身影。
皇帝这回简直就是自已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进去当真是赔了妹妹又折了兵!瞧着那人,咬牙切齿的问德全:“那白墨青可有婚配?”
“回皇上,这白公子乃是涂山白府人氏,自幼可是与公主殿下有过口头婚约的啊!!这……可是公主已经私下许了相爷了,这可如何……”
“什么相爷?”皇帝幽幽的扫了眼这着急不已的德全,德全忙拍了拍自个儿的脸,朝皇帝笑道:“您瞧奴才这张嘴,是奴才说错了,这白公子可是白府的嫡长子,只是可惜那年从马上摔下来,折了双腿,从此便隐居深山之中,唉,可惜了啊。”
皇帝咬了咬牙,朝德全道:“一会散了宴会时,你便将他留下,就说朕找他有事相商。”
“皇上,您莫不是想……”德全扫了眼一旁正在吃吃吃的天阑珊,她的心思应该很单纯才是,圣上你这么添油加火的,真的好吗?
“朕不管,若是她心里还装着那个严恪,那朕便将她心里那人换掉。”皇帝气得语无伦次,德全站在一旁是哭笑不得,这对兄弟,一个是说者无意,一个是听者有心,也不知道这硬生生的搓和能不能管用。
“皇上,若是换不掉可怎么办?殿下这个固执的性子,可是与您一模一样的。”德全也是头疼啊,看上个什么不好,偏又看上个小严恪之称的白墨青。
“……不说话朕不会将你当成哑巴!”龙玄参扫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坐了下来。
天阑珊瞧着那恨不能瞪两把刀出来砍死她的唐嫣然,她扒在御桌上,朝她笑道:“你可有不服?要是不服就说出来,我……我不会与你计较的,但是你的心里许还能痛快些。”
“哼,你以为你随便扯些诗词过来凑作一处便是一代才女了吗?天阑珊我要与你对对联。”她冷着眼瞧着天阑珊,眼底是腾腾的杀气。
天阑珊顿时有些慌了:“我……我没学过对联啊。”
“呵,那你便是假公主了?我可记得当年你六岁便能对对联了,写得一手妙绝的好字,能文能武能诗能画,怎么?如今却要说不会了?我看你根本就不是公主!皇上,若要说起信物,臣女这里也有一件信物,也曾遇见那执有此信物之人。烦请皇上细看。”她将怀里的玉佩取了出来,递给身旁的新侍女挽珠,挽珠取了那玉佩递给了德全,德全又捧了盘子来到皇帝的跟前。
皇帝瞧着那玉,脸色微沉:“此玉你从何处得来?”
“回皇上,是齐英山下的一户人家,前些日子父亲前去齐英山寻药时无意发现那户人家,夜深了在那儿住了一宿,见那人家家中的女儿有此玉佩,此事由父亲来细说。”她坐得久了,背也疼屁股也疼,可是,再疼都比不过她要看天阑珊痛苦坠入地狱的快意!她要忍着,忍到天阑珊一无所有被打入死牢的那一天!
唐国公缓步而来,跪在地上,朝皇帝道:“嫣儿所言属实,老臣也不敢有所欺瞒,那姑娘如今已经年十五了,与皇上亦有几分相似,人就在门外,皇上可要一见?”
皇帝望向天阑珊,见她脸色苍白,若是他不曾在花子婆婆那里与她相见,或许今日断断不会相信天阑珊就是他的妹妹了,可就是曾经见过,所以如今才会更加的相信,这个人就是他的妹妹,他是有心灵感应的,旁的人,即便再像又如何?真的假不了,真的,却也真不了。
“莫怕,朕给你演一出好戏。”他凑近天阑珊的耳旁,朝她眨了眨眼。
天阑珊的一颗心忽的就放下了,她回握了握衣袍下面皇帝的手,坐回了属于她的那个位置上。她的位置就在皇帝的左手边,略略低一些的地方。
皇帝朝那唐国公道:“既然说是朕的妹妹,那朕便见见,看看是否当真是朕在的妹妹,也好叫诸位大臣看清楚,谁才是朕的妹妹。”他一拂衣袍坐了下来,外面一女子面上蒙纱缓步而入,不得不说,这姑娘论气质还是这半庶面的容貌,都比天阑珊要更像一个公主,可就是太像了,所以当她跪在大殿上三呼万岁的时候皇帝便是不信的。
“你既说你是公主,朕便问你,七岁之前的事情,你可记得?”皇帝倚着椅子,一只手缓缓的敲击着椅子的扶手,大殿中的臣子们小声的交头接耳,天阑珊坐在公主的位置上,瞧着这与皇帝眉眼有几分相似的人,微微皱了皱眉,难道,她当真不是皇帝的妹妹吗?
“草民认得的,还请皇上问就是。”她盈盈一跪,身段婀娜多姿,语气更是清脆婉转,不急不缓。
皇帝朝她笑道:“朕当年亲手为妹妹放了一头鹿,不知那鹿,是什么鹿?”
这女子愣了愣,抬头看他,见他眸色幽冷,一时有些慌,忙道:“梅花鹿。”
皇帝又道:“再问你,你当年送予朕的手帕上写的是什么你可曾记得?”
“是……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她垂眸,不敢去看皇帝了。
皇帝去着侧脸,懒洋洋的道:“最后后一问,七岁那年,皇妹曾扬言要嫁与何人?此事皇妹可只与朕一人说过,不知你可还记得?”
她跪在地上,有些哆嗦的小声道:“是……是涂山白墨青白公子。”
坐在角落中的白公子捏着茶盏,扫了眼那一口茶差点喷出来的天阑珊,天阑珊朝这跪在地上的‘公主’吐了吐舌头,她分明是要嫁给相爷好不好?为什么要把什么白公子扯进来,白公子是哪个她都不知道呢。
“确实不错,此玉你从何处得来?”皇帝把玩着这块玉,玉质下天阑珊的很像,可是,却并非是真玉,想来,那做假玉的坑了他们,他们还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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