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路上,月已上柳梢。
今日的清慧与上回大不同,待她比从前还要热忱。看破不说破,她自然明白其中缘由,俩人晚饭时痛痛快快喝了一场,清慧酩酊大醉,这会子已经睡熟。
大长公主走的早,午饭都没吃便走了,她今日来晟王府主要是再送几个丫鬟。所以,周和曦猜的没错,晟王府的内院的婢女不止太后赏的那些。多出的那些女婢个个如花似玉,调理的水葱一样,连周和曦这样的美人见了都忍不住赞叹。
她当然不会蠢到怀疑大长公主的用心,是给萧禹添侍妾什么的,再说大长公主也没那么蠢,弟弟绝症好了不忙着给他娶媳妇,反而张罗侍妾,这不有病么。周和曦想的很明白,大长公主弄这些侍女过来,主要是与李太后分庭抗礼。
从来没有过女人影子的晟王府内院突然多了十来个婢女,自然让人不放心,既然太后能张罗,她作为晟王的亲姐姐,自然也能。
这也是周和曦唯一不明白的地方。
当初,在麟德殿上,晟王原本可以拒绝的,为何大长公主带头同意?毕竟,于晟王来说,李太后只是他皇嫂,俩人平辈儿,嫂子过分插手小叔子内院,搁哪儿传出去都不好听。
周和曦饮了酒,面色微醺,任由玛瑙撩了帘子纳凉。
阵阵凉风拂面,吹的她更加心情荡漾。
马车快要离了王府大街时,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迎面而来,速度很急,快到跟前时突然停下。
“是隆玉公主。”李韧及时传话。
既然对方停下,说明隆玉公主有话要与她说。
果然,不多时,隆玉公主撩开帘子,笑盈盈的告诉周和曦,她是来看望清慧的,周和曦笑道:“真是不巧,郡主醉了,我来时她已经睡下。”
“醉了?”隆玉公主显得很吃惊。旋即收敛笑容,没好气道:“上回本宫过来,她也醉了。”
“算了,改日再去看她吧……”
话毕,她并未走,反而下了马车,对周和曦笑道:“郡主与我家清慧最是亲厚,这会子景色正好,不如,我陪郡主走几步可好?”
周和曦十分不愿,说什么景色正好,景色再好我也不想陪你散步!
可对方已然下了马车,周和曦无法一点脸面都不给,毕竟对方是公主。此时,隆玉公主已经伸出手,要扶周和曦下马车。
玛瑙不动声色的给李韧使了个眼色,李韧获悉,不动声色点点头。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街道,隆玉公主意味不明的出现,让他们不得不提防。
一路,几乎都是隆玉公主在诉说,谈论的话题,大都关于清惠郡主。她将清惠郡主的任性从头到尾数落一遍,包括年前,她将郡主接回府中,以期望用君牧来换取郡主归家的事儿都主动说出口。
周和曦很想知道隆玉公主的打算,斟酌再三后,问道:“君大人可有再娶之意?”
隆玉公主认真看了她一眼,笑道:“君牧年过三十尔,年纪轻轻,如何不肯再娶?”
周和曦点点头,表情未变,“郡主虽然心系君大人,却因莫夫人的死自责不已,她总觉得那杯毒酒是她亲自端给莫夫人的,这道坎儿过不去,郡主心结打不开,恐怕没有勇气面对君大人。”
隆玉公主停下脚步,细细打量周和曦,忽而笑的意味不明。
“本宫以为,有关莫夫人的死,你知道真相的。”
周和曦面露惊色,凝眉反问,“是什么样的真相?公主莫非知道什么……”
她当然知道莫夫人死亡真相,然而隆玉公主不知道她是否知道啊。莫说隆玉公主,就是清惠郡主本人,也并不清楚她究竟知道多少。莫夫人于她和清慧来说,是个禁忌。俩人可以放开思绪大胆猜测萧皇后的隐秘,却从谈过莫夫人。
在她的注视下,隆玉公主终于败下阵来,乍笑一声,转移话题,“我总是不明白,一个想娶,一个想嫁,为何不能走在一起?”
君牧想娶清慧?
周和曦觉得不可思议。
“是清慧太过迂腐。”隆玉公主长叹一声,又请周和曦找机会劝郡主一劝,这种口头之事周和曦自然满口应允,对方笑容便多了两分真诚,“改日一定要去公主府坐坐,我们家含章前些日子还唠叨,于清慧而言,你比他这个亲哥哥还要亲。”
“呵,二公子言重了。我只是与郡主比较投缘,怎比得上他们兄妹血肉之亲。”
“这也不怪他吃醋。”隆玉公主认真道:“清慧恼我,连带着哥哥们也恼,上元节,含章想去见一见她都未能如愿……不如,你改日去时,把她二哥捎带上,如何?”
周和曦怎么想都觉得不大妥当。
她断定,隆玉公主十有八九夸大其词,刘含章与清惠郡主感情深厚,他这位二哥也是最懂妹妹心情的,郡主怎么可能真的将二哥拒之门外?
她一时吃不准对方真实意图,便笑着左右言他,隆玉公主也没生气,只是不停地的说刘含章多好多好,就在周和曦努力辨明时,她突然抓住周和曦的手笑道:“郡主觉得我家含章如何?”
周和曦如遇惊雷,石化。
“论出身,他是本宫次子,足以匹配你这个两国郡主。论年龄,含章只比你大两岁,刚刚好。论相貌,你是倾国倾城的佳人,他是风度翩翩的公子。论学识,郡主是京中才女,含章也是满腹经纶的才子……啧啧,本宫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你们二人都再匹配不过。”
“公主……”
“再有,你和清慧亲如姐妹,若是嫁入我们公主府,便是清慧的二嫂,你们的友谊就能长长久久一辈子。”
“不,公主……”
“关键是,我们含章心里一直倾心于你,不怕你笑话,他书房可是藏着你好几幅画像呢。”
周和曦:“……”
她有一肚子话要辩驳,奈何隆玉公主那张嘴像撒豆子似的巴巴个不停,后来竟说出那般令人脸红不齿的话,羞怒之下,让她说不出话来。
羞的是,她从未想过刘含章会起那般心思,且被隆玉公主抓住把柄。
怒的是,隆玉公主这个做母亲的,从来不知母亲二字为何,女儿被逼成那般,如今又擅入次子书房,窥探其秘!至少在她看来,刘含章无论心中何种念想,从来没有叨扰过她的生活,既如此,无论他在书房藏了谁的丹青画像,是他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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