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菜猪肉饺子,虽然肉不多,但是只要有点肉就能熬出猪油来。白菜脆生生的清甜,猪肉醇香浓郁,一咬开饺子皮,就有甜香鲜美的饺子汁流进嘴里,让人胃口大开。
四个孩子吃得酣畅淋漓,额头鼻尖都沁出了汗珠,眼睛更是黑亮的,直夸饺子香。
沈雁秋笑道:“现在有你们爹养家,以后咱们常吃饺子,隔几天就给你们解馋。”
她还朝着陆元武笑了笑,神情无比温柔,毕竟要靠着一家之主赚钱赚票吃好饭嘛,要时不时地恭维拍拍马屁,马儿舒服了,心情愉悦才能更加卖力么。
陆元武喝掉碗里的饺子汤,撩起眼皮瞅了她一眼,他幽深漆黑的眸子里是了然的目光,一副把她给看透的样子。
一顿饺子吃得沈雁秋等人心满意足,吃完饭就已经七点多,外面又冷又黑也不爱出去溜达,就在家里说话消食儿。
隔壁元贵娘吃完饭没事,也过来找苗翠云说说话儿,老邻居见面总是份外亲切的,一直到快九点才散。
苗翠云回来,沈雁秋依然是女一个炕,男一个炕,把陆元武晾在男孩子那炕上。
苗翠云还有点愣神呢,雁秋咋不和元武一个被窝睡觉呢?这小夫妻久别重逢,不是应该蜜里调油吗?她用眼神询问陈桂枝,陈桂枝摇摇头,背着沈雁秋悄悄道:“雁秋姐说二哥失忆不记得她,就不是以前的男人呢。”
苗翠云笑起来,“净瞎说,身子还是以前的身子,怎么就不是以前的男人?”
陈桂枝抿嘴笑,“估计是觉得性子也不是以前的性子?哈哈。”
这么一说还真对,不管是沈雁秋还是陆元武,因为他的“牺牲”,两口子性格都改变了很多,还真是“新人”需要重新认识认识呢。
沈雁秋洗脚上炕,“你们说什么呢,那么开心?”
陈桂枝凑到她眼前,调皮道:“俺们高兴呗,吃饺子还不高兴啊?我得笑到过年呢。”
沈雁秋伸手在她额头上轻轻戳了一下,“你使劲高兴,等你生下大胖小子来,我们能高兴一辈子。”
不管婚姻如何,陈桂枝喜欢孩子,那么能怀孕就是得偿所愿,值得高兴。
她们在屋里高兴,北窗外面的巷子里却有人在撇嘴。
吃饭那会儿陆东川去送了一碗饺子,可一碗哪够吃的啊?结果就是陆老头儿和那哥俩一个没吃,一碗饺子全进了陆老婆子和陆彩云的肚子里。陆彩云说喂她娘,给她娘吃一个,给自己喂一个,把赵美红和陆菊花馋得眼珠子都疼了。
最后剩下两个破了的,陆彩云都没大发善心给她俩,而是自己吃了!虽然破了,可也是细面,吃起来香甜着呢。
这下可把赵美红、陆菊花馋得心口都疼了,心里暗暗地把陆彩云给恨上了。
可陆彩云还生气呢,沈雁秋太抠门了,给送饺子也不说多送点,就送了那么一小碗,总共也就十个出头?反正她的肚子还没尝着味儿呢,越吃越饿,还吃了自家两个窝窝头才算饱了。
吃完饭,他们也是凑一起聊天,毕竟冬天没什么活儿也没娱乐,基本都是男人一个炕抽旱烟,女人一个炕纳鞋底闲聊。
赵美红一边纳鞋底一边说沈雁秋和陈桂枝的坏话,把沈雁秋怎么偷取钱,怎么气老太太和大姑姐,怎么勾搭野男人等等都说给陆彩云听。她心里恨陆彩云,面上却还是忍不住巴结。
陆彩云连连冷笑,“她可真能了,这是猪油蒙了心,不认自己亲爹娘了啊。”
陆菊花学着她娘的语气,“肯定是被坏老婆子挑唆的。”
这就是陆老婆子想说的话呢。
陆彩云道:“她们怎么的我不管,可我二哥不能被她们带坏了。”
二哥赚那么多钱,现在还是大干部,绝对不能歪了。
她又想去偷听沈雁秋他们说什么,她已经确定沈雁秋、陈桂枝加上苗翠云,背地里没少说她和娘的坏话。可她不确定二哥知道不知道,二哥说没说,二哥心里是什么想法。
她觉得只有去偷听才能知道真相。好在之前老太太晕倒的时候,她找了借口,跟陆元武说娘要去后面大娘家,结果头晕眼花晕倒的。他们应该不知道她和老太太去偷听的事儿。
陆老婆子拉着她的手,大晚上怪冷怪冷的,她如今一阵阵的发冷,虽然吃了吴先农给的药却也不觉得多好用,她不能再让小闺女去受罪。
她就看着赵美红。
赵美红心里不乐意,却也不敢拒绝,还得做出一副高兴的样子自告奋勇带着陆菊花去偷听。
她俩先是在胡同里听,那时候沈雁秋她们在说笑,声音很大,可后来陈桂枝和苗翠云说悄悄话声音就越来越小,她们站得远就听不见了。娘两个就一步步地往前凑,想听得更清楚一些。
突然脚下被什么绊倒,赵美红和陆菊花母女二人一下子就滚进了荆棘堆里,扎得她俩尖声惨叫起来。
这一下子不只是沈雁秋家,连后面人家都被惊到了,纷纷问什么事儿。
这时候才九点左右,大家都还没睡呢,没脱衣服的就纷纷拎着马灯、打着手电筒出去看,就见赵美红和陆菊花从一堆荆棘里爬出来。
虽然冬天穿着棉袄棉裤,身上没被扎着,可头脸颈手脚踝却被扎得血淋淋的,看着就让人啧啧可怜。
“我说嫂子,你这是咋整的啊?”陆大娘家小闺女陆彩玲惊讶道,“你怎么还跑到元武哥家屋后去?”
赵美红一叠声地咒骂:“哪个天杀的割一堆荆棘堆这里?这不是诚心害人吗?”她盯着屋后那户人家,“是不是你割的?在你家门口!”
陆元平忙不迭地摆手否认,“可不是我们割的。我们晒柴火都在自己门口晒,怎么还晒人家屋后去?”
苗翠云家这个房子是后来盖的,地基往前挪了一块,屋后就空出一块来。空出来的这块,那还是人家苗翠云房子的,别人自然不好去干什么。再说晒草堆在人家屋后,也晒不着啊。
这摆明了就是人家沈雁秋割了堆在这里的啊。可她割草不堆在自己房前,干嘛要堆在屋后啊?是不是有什么说道啊?
赵美红大晚上来这里干嘛啊?
哎呀……大家一琢磨,清楚了,赵美红这是来偷听人家墙角啊,怪不得呢,人家沈雁秋不好直接开骂,就堆了一些荆棘在这里。
陆彩玲冷笑:真是活该倒霉!
这么说,头会儿吃晚饭之前,陆老婆子和陆彩云在这里叫唤,八成不是去找她娘,也是来偷听的吧?
真是不要脸!
她看后面这么闹,人家沈雁秋家安安静静的,就好似都睡熟了一样,估计是心知肚明故意不管,就要给赵美红点颜色看看呢。
她笑道:“嫂子,你变成个刺猬,你们家晒地瓜干可方便了,直接挂上就行。”
赵美红气得鼻子都歪了,还疼得要么,陆菊花哭得也是撕心裂肺的,她赶紧拉着回家挑刺去。
陆彩云听她们说了以后,立刻就犯嘀咕,沈雁秋这是故意的啊,下午那会儿就知道她和娘偷听,故意割荆棘堆在那里想扎她和娘啊。
这个歹毒的坏老婆!
陆老婆子也知道,气得更是不轻,一个劲地哼哼,“完了啊,这个家这是完了啊。你二嫂这是彻底不和咱们一心了啊,她、她这是恨不得我死啊……呜呜呜……我好命苦啊。”
赵美红正和陆菊花俩互相挑刺,还让陆彩云给帮忙,她添油加醋,把苗翠云、陈桂枝、沈雁秋三个狠狠编排了一顿。
本来苗翠云和陈桂枝放低声音是怕沈雁秋听见,她却改成怕自己听见,说的自然就是陆老婆子的坏话了。
这世上也奇怪,还有捡骂的,而且陆老婆子和陆彩云还真情实感地气得不轻。
赵美红道:“浪蹄子还说等笨蹄子生下大胖小子,就乐呵一辈子呢,这八成是出去找相好的了吧?娘,小妹,你们说是不是得告诉三弟?她们怕不是去借种了?”
陆彩云啐道:“你少胡说,她一个不下蛋的母鸡,她借个狗屁的种?回头让三哥再娶个黄花大闺女,分分钟就生个大胖小子。”
赵美红心里嘀咕,分分钟那不是要生了才进门,这是给别人养孩子呢?
“哎呀”她疼得倒抽一口冷气,骂道:“这个沈雁秋,恁歹毒,以前没发现呢!”
被人骂成歹毒黑心浪蹄子的沈雁秋还一无所知呢,赵美红在后面叫唤的时候,她们已经脱衣服钻进被窝去了。
听见赵美红叫,她才不去管呢,更懒得看热闹,免得被赖上。
她也没想到她们一波波来听墙角,是不是不怕冷,老婆子冻发烧了,赵美红又被荆棘扎了,真是……
她问陈桂枝:“谁堆的荆棘?”之前没留意呢,陆元平不可能往她家屋后堆草,不安全。
陈桂枝也纳闷呢,“不是我啊。”
陆甜甜捂着嘴偷笑。
沈雁秋:“闺女,你知道?”
陆甜甜:“娘,不是我呢。”不能出卖大哥二哥。
隔壁的男人组自然也听见后窗外的事儿,不过他们更不会去凑热闹。
陆元武日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之前陆老婆子和陆彩云作妖他就够烦的,三个女人一台戏,家里这些女人简直能演一部永不谢幕的连续剧!
陆东川也是莫挨老子的架势,小北城躺在陆元武怀里半个故事没听完就睡熟,陆西楼自己靠脑补就比黑灯瞎火的现实更精彩。
所以,他们哪有出去看的必要?
这一夜沈雁秋睡得很香,因为她梦见了陆元武,不似从前的梦里那般悲伤,反而荡漾着甜蜜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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