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毕竟还是年幼不知世故,哪能对付得了商文一这种滑头,只觉他的笑声极其刺耳,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自己却又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反驳。她何时受过这等委屈轻薄,小嘴一撇,气的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
陆无悔是唯恐不乱,故意哈哈大笑道:“二师兄,你看她都快哭了!”
宋大海看了下四周,沉声道:“二师弟、四师弟,别闹了!周围这么多人,别惹麻烦。”
这时,那高瘦少年见少女受了莫大委屈,不由怒目切齿,喝道:“我们是余阳峰的弟子,这是……”
“喂?你是谁?干嘛老低着头?”
紫衣少女忽打断他的话,疑惑问道。从小到大,她都是高高在上,哪有人会如此对她,除了那一次,想到这儿,她脸色一热,心中不由啐骂了一下。可是今天又有人敢莽撞自己,她心中是又怒又气,却毫无办法。原本自恃身份不愿在与这些人打交道,更不愿说出自己的身份。可这一瞥,忽见一道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他一直低着头,不像别人那样用怪异的眼神盯着自己,她心中甚是奇怪,竟忍不住问了一句。
众人顺着目光看去,竟是少秋。
少秋原本躲在乔风身后好好的,一直不敢抬头。其间,他心中是复杂万分,纠结不已。一开始是盼望着紫衣少女快点离开,不要再找大黑的麻烦。听着听着却发现二师兄一直在戏耍她,他又开始祈祷二师兄不要在说这些伤人的话,反而替紫衣少女担心起来,甚至忍不住偷着瞄了几眼,看她有什么反应。正好碰见少女眼圈微红,他的心一下子就吊了起来,几乎有种冲上去安慰的臆想,但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忽听她询问自己,他心中不禁心花怒放,急忙抬头看去,却见众人都转头看着自己,电火石花间他这才想起要遮住自己的脸。
他右手一抬,衣袖正好挡住了他的脸庞,装作无意在整理自己身下的衣襟,以防大黑暴露,这才故作沉声道:“在下少秋。”
“少秋?”
紫衣少女喃呢一声,好像没听过这个名字。但这个人的身影真的是如此熟悉,就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可偏偏就是想不出来。
当下,她也不多想,头一挑便转身走远。那高瘦少年又气又恨,无奈地跟了上去,心中却在想把这件事告诉师父,让师父好好地替师妹做主,以解今日心头之恨。
少秋见四周群人散开,这才放下右手。他掀开衣襟,大黑会意跳了出来,得意地在众人面前摇头摆尾,一幅讨好模样。
乔风摸着它硕大的狗头,笑道:“你真还会躲,竟躲在……”说着他眼睛往少秋裤裆那儿瞄了下,气的大黑立马换了态度,急忙跑到宋大海的身边,任凭乔风怎么叫唤讨好,就是不过去。
众人哈哈一笑,直夸大黑聪明,就是皮毛太黑,跟个黑煤团似的,不然的话就当真是一条好狗。
宋大海忽然问道:“小师弟,你认识那个姑娘?”
少秋不知怎么作答,只得摇了摇头道:“不认得!”
这时,一声清脆的鸟鸣从远处传来,少秋一听就知道是蝶儿,只见它衔着一颗大大的仙果欢快地从连云峰的后花园飞了出来。
一转眼的功夫,亥时已到。
广场上人山人海,各组比赛的弟子俱已准备就绪,至于没有上场的弟子则和同门师兄弟围聚在擂台周边,为场上的人加油助威。
每个擂台左上方都摆着一张太师椅,此时已有十二个形色各异的道长坐与其上。这些人,小竹峰的五人一个都不认识。实际上,他们五人就没认识几个人,就连宋大海自五岁起拜入毛坤门下,学艺四十载也几乎不离小竹峰半步,当然除了定期下山去买菜的情况。原因无他,这是毛坤下的死令,只能在小竹峰上修炼。另一方面,也有其他支脉排挤的原因。
听旁人议论纷纷,这才知道原来这十二道长也是聂山剑派的长老。只不过他们修炼有成,早已忘却红尘,如闲云野鹤一般在聂山隐修,平常很少露面,只有当聂山有重大事件的时候才会出现,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剑会的原因。
陆无悔疑道:“他们也是长老,与师父同辈?我看怎么不像,你看他们都白胡子一大把,看上去比师父老多了,怎么与师父同辈?”
宋大海一拍他脑门,小声道:“不要瞎说,你看他们的神态动作,看似是行将就木,实际是已到返璞归真的至高境界,小心你说的话被他们听见,不然的话……”
下面的话他噎在嘴里没说出来,因为那猛然发现那老爷子无意瞥了自己一眼,待发现老爷子没什么特别举动,他才心送一口气,沉声道:“别乱讲话!”
陆无悔则是惊恐万分,身后冷汗阵阵,只觉刚才身体忽受了一记重击,脚下差点没站稳。他连忙捂住嘴巴,不敢再乱讲一句。
少秋跟着宋大海身后,站在丁字擂台旁。他抬头张望四周,不禁苦笑一声。这擂台旁边早已围满了人群,但都是商师兄对手的师门子弟,而自己这边,区区五人,甚为寒酸,更显得扎眼。他心中不禁为师兄微微担心。
商文一进过紧张之后,倒也很快适应过来,干脆不再理会那些迎来的敌对目光,和陆无悔两人有说有笑。这也是他刻意为之,为的是不让对手知晓自己的底细。
至于对手是谁,早在抽签之后就知道是谁了,乃是无望峰的三代弟子,名为周江。小竹峰也不知道这个人的底细如何,只得互相打气。但其实大家心中都有数,实力最强的几乎都已直接进入最后的决赛,一开始的比试反而显得很轻松,除非有黑马存在。
“隆”的一声,钟声想起,众人精神为之一振,因为剑会最精彩的部分要开始了!
乔风双手背负,淡然笑道:“二师兄,看你的了!”
商文一豪气冲天,大笑道:“大家就瞧好了!”
宋大海高大的身躯超少秋一头,他看了看商文一,心知他初次上场是有些紧张,只不过是刻意掩盖过去,他也不说破,笑道:“小心!”
白胡子老道懒得站起身来,惬意地躺在太师椅上,一摇一摆,听完钟响,他才拿起名帖扫了一眼,然后拖着老长的调,道:“小竹峰商文一!”
商文一闻言,大声回道:“到!”
说完,他右腿轻轻一抬,整个人如同大鹏展翅般一跃而起,落在台上。整个动作虽平淡无极,却是一气呵成,干净利索,倒也有一番气势。
小竹峰众人见此,不禁高声齐喝道:“好!”连喊几声忽发现几百道目光齐刷刷向自己这边看来,声音当下不由矮了几分。
“无望峰,周江!”
“在!”
一道雄浑的声音响起,只见一个中年道士应声而出,他一身黑白相间的道袍,相貌平平却身材高大,看上去只比宋大海稍微矮了点。此时他脸色沉重,步履缓慢,看样子估计也是跟商文一一样,第一次参加剑会。
他也不犹豫,几个空翻直接跃过高台,稳稳地落在商文一一丈之外。这一手,稍有些花哨,看出来也是想在众人面前故意露出几分真本事。
商文一小眼睛一眯,上下打量着来人,看着这人竟比自己高出半头,气缓不吁,神色沉重,一看就是修为高深、功底扎实的好手,他心中不由没了轻视之意。
台下,呐喊助威之声如雷动风响,振聋发聩。小竹峰众人只觉身处暴雨旋风中央,差点抵抗不住这撕声裂肺的亢奋。
“周师兄加油!”
“打到他们!”
……
这时,白胡子老道慢悠悠走到擂台中央,看着他柔弱的身子骨,众人都捏了一把汗,生怕他还没站稳就被一股风吹倒。他扫了一眼商文一与周江,方慢条斯理道:“同门切磋,点到为止,不可恶意伤人!若有一方认输或摔出擂台,比试就算结束!倘若有人不加规矩,恶意伤人的话,你们的师门保不住你们!”
“本次剑会不得使用邪魔外道之术,只能使以我聂山剑派本门之术,不然的话,以门规处置!另外旁人不得暗中干预、阻挠比试,否则后果自负!”
“都听见了没有?”
他说这话,声音是不大不小,却轻而易举地就压过了台下的呼喊。众人均是一惊,这才发现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能稳坐这太师椅,修为自是十分惊人。
商文一、周江二人齐声回道:“听见了!”
老道颔首,摸了把山羊胡,徐徐退到左边,一屁股就坐在太师椅上,眼睛半眯,稍稍提高了点嗓音,道:“开始吧!”
商文一朝对面的周江抱拳一揖,本想说些客气话却发觉又不太好说出口,不由愣了一下。
倒是周江毫无顾忌,亦是抱拳作揖,道:“在下无望峰周江,商师叔,请!”
说来好笑,周江入山三十余载,却只能埋头称商文一为师叔。这正是商文一为难的地方,他才三十又四,入山二十一年,无论年纪、入行都比周江晚,这叫他如何面对?
其实小竹峰这一脉尤其特殊,毛坤是清字辈的长老,而大到宋大海,小到少秋都算友字辈,属于聂山剑派的二代弟子,这在山上辈分实在是太大。而年龄却小的可伶,这山上修炼过一甲子的道长比比皆是,哪一个不比宋大海大,这恐怕也是毛坤不让他们到其他地方乱窜的原因之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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