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闻言不禁身形一顿,却仍然固执地道:“国家之事自然有您操心,臣妾的职责便是将后宫安顿好。何况……”
皇后话语一顿,末了语气却微微上提,不自觉地便带了几分冷意出来:“若是臣妾真的操心国家大事,想必皇上您晚上不会睡得太安稳。”
“荒谬。”
宇文浩南冷冷地说道,“你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便给朕滚出去!”
“是。”
皇后闻言答应一声,面上丝毫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窘迫,从容地走了出去。
“皇后娘娘,不知今年皇上的寿宴究竟想要怎么过?”
外面焦急地等待着的礼部尚书看见皇后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连忙恭敬地问道。
“往年怎么过,今年就怎么过吧。”皇后不置可否地说,“不过今年的寿宴十分特殊,有三个皇子都不在皇上身边,不用太过豪华?”
说罢便转身离去。
“三个皇子?”
礼部尚书脸上满是惊讶的神色,“四皇子在边关不能回来,曾经的太子殿下如今也被贬谪,除了这两个皇子还有谁?”
只是却没有人答应他,只有皇后静悄悄的脚步声。
礼部尚书不禁叹了口气,也离开了。
西洋迪尤国,豪华的宫殿当中。
“不要!”
东临海再一次从噩梦当中大汗淋漓地醒来,却蓦地发现自己竟然在一个陌生的房间,看起来十分奢华,还有些熟悉的味道。
“这是……”
东临海疑惑地喃喃道。
“尊敬的公主,您醒来了。我是迪尤国的医官,日后主要负责您的身体状况。”一个金黄色头发的年轻男人朝着东临海微微一笑,行了一个标准的迪尤国礼仪。
“我刚刚是在后花园当中?”
东临海像是想起了什么,不禁脸色一变,急急地追问道。
“正是。”那英俊的男子倒是也没有隐瞒她的意思,“尊敬的公主,伤心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中太久,容易生病。国王殿下已经吩咐了,日后没有人可以打扰您。”
“……”
东临海沉吟了一会儿,终于确定梦中的全都是在后花园真实发生过的,不禁有些头痛地揉了揉光洁的额头,无奈地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是。”
那英俊男子闻言答应一声,颇有礼貌地退了下去,眼中却闪过一丝十分感兴趣的神色。
他的妹妹一向骄横跋扈,没想到今日竟然在这个女子这里跌了跟头。也罢,既然陛下拜托他照顾这传说中的混血公主,自然要多多留意才是。
“她怎么样了?”
一个淡淡的声音传来。
克莱斯·威廉闻言不禁吃了一惊,抬起头来见是一向不怎么在宫中乱走的国王,脸上更是奇异的神色一闪而过,连忙恭敬地道:“尊敬的皇上,公主她并没有大碍,只是需要休息罢了。”
“嗯。”
国王闻言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径直走到东临海的门口轻轻敲门。
屋子里没有人应答。
“咚咚咚。”
“咚咚咚。”
在连续不断的敲门声中,静静躺在床上的东临海终于忍无可忍地站起身来,怒气冲冲地道:“谁!”
“我。”
房间内顿了一顿,没有了任何响声。
国王倒是也不催,只是静静地等着。
半晌东临海方才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道:“进来吧。”
国王方才推门而入,而门外的威廉眼中异光一闪,也转身离开。
屋子里的气氛陡然变得沉重了许多。
东临海只觉得那充满希望的目光看得她心中阵阵抵触,冷硬地转过头道:“什么事?”
“你母亲当年的事,我很抱歉没有如实告诉你。”
卡尔.弗格斯看了一眼倔强的少女缓缓地说道,“当时情况危急,我更是动用了几乎所有的力量将你送走。至于后来大鹰王那边发生的事情我并不知情,这些年我也一直未曾忘记你。眼下国力恢复,我在大臣当中也有了一些力量,才能够将你接回。”
东临海突然觉得眼眶一酸。
“我母亲,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若是你拿不出事实来,我是不相信的!”
她咬了咬下唇,依旧一字一句地说道。
“当年我和你母亲在一个极其偶然的情况下结识,因着她生命垂危,便带进宫来照顾,后来就有了你。”卡尔淡淡地说道,好像在说一个和他自己完全无关的故事一般:“娶你母亲我也遇到了很大阻力,只是还是成功了。在一次极其意外的情况下,我发现她和东胤有频繁的书信往来,但是并未在意。直到那一天……”
卡尔顿了顿,方才继续述说了起来。
“…只是和邻国一个小国的战争罢了,四十万大军已经足矣。只是我军的行军路线却突然泄露,导致四十万大军在路上就已经全军覆灭。而这个计划,我只向你母亲说过。”卡尔眼中闪过一丝伤感的光,“我自然和你一样也是不相信的,可是架不住属下的请求,便查了她的书信。”
说罢便从华美的宫廷礼服当中掏出一封已经发黄的书信来,轻轻放在东临海面前。
“在当时的情况下,你母亲是一定保不住了,可是,我或许还能够保下你。”淡蓝色冷漠的眸子当中第一次显出温和的神情,“或许对你造成了什么不好的影响,可是当年我也是不得已才这样做。”
“可是你现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事情?”
东临海红着眼睛抬起头来,“我宁愿这辈子都生活在东胤,做一个众人敬仰的女将军,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你终究是属于这里的人。”国王俯视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不为人知的痛楚:“并且,我也撑不了多久了。”
“什么?”
东临海闻言不禁脸色大变,死死地盯住了面前语气淡然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如何一般的中年人。
“我身患重病,怕是不能再陪着你多久了。你是我留下唯一的血脉,也是国中最尊贵的存在。”卡尔淡淡地说道,“而成为女皇便是你的宿命,抵抗不得。”
东临海眼中充满复杂的神色,半晌方才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若是你今天来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两件事的话就可以走了。”
说罢便死死地咬着嘴唇,转过头去不再看卡尔。
等卡尔走出门,却看见礼仪大臣正面色复杂地看着他。
“把皇位留给她,你决定了?”
“克莱斯家族尽管强大,可是已经被我钳制了这么多年,想必也是强弩之末了。这个孩子毕竟是她留下的唯一的血脉,就当是我当年对她的承诺吧。”卡尔淡淡地说,“等到日后在天堂看见她,我也可安心。”
“不。”
礼仪大臣突然淡淡地说,“你错了。”
卡尔淡蓝色的眼睛当中闪过一丝异色,转过头去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礼仪大臣身着黄色的精美礼服,宽大的袖口上绣制着精美花纹,在微风当中轻轻地飞扬着,神情肃穆:“尊贵的皇上,您忘记了一件事情。背叛了国家的人,死后是不可能上天堂的。”
卡尔神色当中露出一丝恍然,随后便是深深的疲惫,半晌方才低声地道:“不管怎么说,这些年我从来不肯相信她真的背叛了我。”
说罢便沉下眉眼,转身离去。
礼仪大臣脸上闪现出一丝极其复杂的神色,朝着东临海所在的房间看去。半晌方才微微地皱了皱金色的眉,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但愿这个孩子能够幸福一些吧。
而宇文的边关,终于寂静了下来。
“大帅,他们撤退了,只还有一小部分人留在这里,估计是想混淆视线,耗费我们的物资。”一个哨兵站在高高的炮火台上拿起望远镜看了看,随后神色一喜,上前恭敬地说道。
“好。”
宇文乾简短地应答一声,“让德全那边也收了兵吧,还有几个副将。”
“是。”
那哨兵答应一声,便飞快地去了。
“没想到这一场这样快就结束了。”一阵铠甲的拓跋玉眼中闪过一丝恍然的神色,“看来西潘和东胤也不像之前那么硬气了。”
“这次只是试探罢了,之后的几次才是真正的危险。”
拓跋司眼中闪过一丝不虞的神色,教训地道:“你知道什么?他们这边才出了多少人,咱们的大部队也不曾真正出兵。若是都像你这样想,恐怕剩下的几场仗就不用打了。”
“父亲教训的是。”
拓跋玉眼中显现出几分尴尬的神色,连忙点头赔笑地道,“实在是我肤浅了。”
“倒是也不能这么说。”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一身铠甲的拓跋沐走了过来,脸上的伤痕虽然依旧明显,却给人一种大不相同,十分自信的感觉:“这场毕竟是咱们胜了,还是应该适当鼓舞军心才是。”
“二弟!”
拓跋玉不禁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你……”
“大哥。”拓跋沐有些惭愧地朝着他笑了笑,方才道:“多谢你给我争取这个上战场的机会,否则我一辈子也不会认清楚自己了。”
“二弟你莫要这么说,若不是我当年……”
“好了,这些话回去说也不晚。”拓跋司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来,淡淡而不失威严地道:“这些话回去有的是时间说,现在先收兵才是正事。”说罢又深深地看了拓跋沐一眼,方才转身离开了。
宇文乾也扫了二人一眼,顿时便想起宋初曾经嘱咐他要多多照顾拓跋家,尤其是拓跋玉的话来,神情便不禁有些奇怪,但随即便收起了脸上的表情,若无其事地道:“几个副将可回来了?让他们来说说情况。”
“是。”
站在门口一个看起来十分机灵的士兵答应一声,飞快地去了。
一直在军营当中急救伤员,未曾离开的宋初,听见得胜的好消息之后脸上也不禁露出一丝笑意来,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忧虑掩盖了。
“东胤和西潘眼下物资不足,不可能这样快便善罢甘休,想必这次应当是试探我们的才是,真正的后手定然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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