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蜷缩在角落里的沐之秋猛地抬起了头,她的神情虽然很淡定,但眼眸中却带着明显的惊讶,脸颊上还挂着晶莹的泪水和来不及收起的绝望。
他的秋儿在哭,萧逸的心脏顿时被揪成了一团。
上一次被捉奸在床,他的秋儿淡定从容地走下床,在众目睽睽之下穿好衣裳,勾唇一笑,何其霸道强大。那一瞬间,她便勾走了他的心。可是这一次,她却在哭。
心像是突然被重锤狠狠地砸过,萧逸轻唤一声“秋儿”,便跌跌撞撞地扑了过去。
“三哥!”这一次却是萧良抱住了他,扫了一眼沐之秋,萧良的眼眸中满是忧伤,“之秋,她,受伤了!”萧良的声音里有着说不出来的痛楚,仿佛说出这句话,是有人正在用刀子剜他身上的肉。
“什么样的伤?”
萧楠的性子急,他都快憋屈死了,他崇拜的,像神一样供着的三嫂居然这样狼狈地被他们发现,当时的情形,他想起来都会喘不过气。还好,八哥反应快,及时脱下外袍盖在了三嫂的身上,否则,三哥怎么受得了?
他一直忍着,一直压抑着自己冲上去抱起三嫂的冲动。可是现在,他实在受不了了,“八哥!你不要拦着三哥,便是三哥不接三嫂回去,我也要将三嫂接回府去。那是三嫂啊,是我们的三嫂,她在流血!”
萧逸的身子猛地一抖,萧良刀子般的话语已溢出口:“之秋,像是被人下了迷药,我们看见她的时候,她和上次中神仙果的样子差不多,那个男人趴在她身上……之秋,三嫂,她的身下,地上,有血……”
“那又怎样?”萧逸突然大吼一声打断萧良,如同一只发怒的狮子,他一把推开萧良,“莫说有人给秋儿下了迷药玷污了她,便是她真的自愿又如何?不就是一幅臭皮囊么?就算她已经和其他男人有了孩儿,她也是本王的女人,是本王的妻!”
“混账!”萧震天终于怒了,手臂一挥,重重地掴了萧逸一个耳光,“朕怎地会生出你这般没出息的儿子?这世上倒是有多少年轻貌美的好女子,你想要谁,父皇都能赏于你,你竟,你竟痴迷于一个淫荡不堪,屡次偷腥的女人!”
萧逸白皙的脸上登时浮现出五个手指印,他的眉头皱都没有皱一下,目光依然心疼地望着沐之秋,“这世上有再多年轻貌美的女子又如何?父皇若是喜欢,尽管纳入后宫便是,与儿臣何干?”
“你!”萧震天气得浑身发抖,“逆子!朕的江山,当如何放心地交于你?”
“有了秋儿自然有江山,没了秋儿,便是拥有了江山又有何用!”说完,再也不看众人一眼,萧逸决然地走向沐之秋。
终于走到了她面前,蹲下身,仿佛捧起珍宝一般,萧逸将她捧起来,紧紧收进怀里,“宝贝儿?为夫来晚了,对不起!”
沐之秋的眼珠转了一下,再转一下,终于,有两颗大大的泪珠滚落出来。
她一直在等他,醒来时,再次发现穿越过来时遇到的情形,她便知道自己又被算计了。只是,这次显然比上次的手法更卑鄙,更无耻。
上次,沐之冬和江晚晴只不过安排了个小厮光着身子钻进她的被窝,可是这次,他们居然弄了个男人想要毁她清白。
若是其他女人,大概也就认命了,或抵死不从,或咬舌自尽,偏偏她是沐之秋,什么样的事情没有见过?二十一世纪的女人若是一遭到性侵犯就自杀,那这个世上的女人大概早就死光了。
所以,她要等,即便没了贞洁又如何,她要等萧逸来救她。只是,一个人,怎么可以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上次,她是因为颈椎病发作昏迷,才会着了沐之冬的道儿。这一次,便是精神病给她用了再多的迷药,她也不会乖乖就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褚天凌给她使用过神仙果的缘故,这一次中迷药,沐之秋的神智始终非常清晰。她基本上没有反抗,一直到那个不知道长什么样儿的男人将她扑倒在地,将她剥得精光,她都没有反抗。她在等待时机,等待最后一搏的到来。
男人很兴奋,脱光了衣裳便要长驱直入。就是那一瞬间,沐之秋的手指一动,男人便一动不动地趴倒在了她的身上。
她没有力气爬起来,甚至没有力气将男人从身上推下来,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男人身上的血顺着她的大腿往下流,很快汇聚到她的臀下,浸湿了一大片泥土。
然后,门突然被人撞开,然后,有很多人进来,然后,昏死过去的男人被人拖走了,然后,有个人将一件温暖的衣袍盖住了她赤裸的身体。
她没有看他们,她的耳朵听得到,她的鼻子也闻得到。这些人里面有很多她都认识,但,没有她熟悉的梅花冷香。
和两年前被捉奸时的场景几乎一模一样,人物也大致相同,八皇子萧良、九皇子萧楠、爹爹沐忠国、继母江晚晴,只是单单少了两个最最重要的人物,她的继妹沐之冬,还有,她的夫君萧逸。
这种时候他们俩怎么可能会出现呢?沐之秋觉得很冷,这时候萧逸应该正在和沐之冬滚床单吧?应该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激烈,因为萧逸喝醉了,他喝醉了哦!
她慢慢地坐起来,蜷缩住自己的身体,静静地等待。她没有疯,也没有晕倒,她只是觉得很累。她知道这些人和她一样也都在等待,他们等的是同一个人。
沐之秋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卑微过,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被沐之冬染指过的萧逸,还有在所有人眼睛里同样被其他男人染指过的她,他们,是否还能回到过去?她能不能抛开私心杂念重新接纳萧逸?
或许她能接受萧逸有其他女人,哪怕是个倭国女人都可以,唯独沐之冬不行。这没有什么道理可言,就因为沐之冬的母亲害死了娘亲,沐之冬同样害死过她。
其实这种等待没有任何意义,如果沐之秋想走,谁也拦不住她,哪怕她真的已经成了残花败柳,她也会昂首挺胸地从这些人面前走出去。可是,她就这样卑微地留了下来,面对所有人的鄙视和谩骂,面对所有人的怜悯和指责。她只想再听萧逸说一句他还要她,他还爱她。
萧逸果然来了,跌跌撞撞地来,跟失了灵魂一般。他唤她的名字,声音里都是愧疚和不确定。沐之秋突然之间就后悔了,这便是她等待的结果。
她早就知道了不是吗?萧逸怎么可能不要她?便是她真的已是不白之身萧逸也不会抛弃她,萧逸就是这样有情有义的人。可是,她却突然不想要他了,她甚至连看都不敢看他,她害怕在萧逸的身上找到沐之冬留下的痕迹。原来,她在这方面是有洁癖的。而且,这种洁癖只针对沐之冬一个人。
但是,她听到了什么?萧逸说,沐之冬不配,他那样大声地直接说出没有与沐之冬苟合,他是说给她听的啊!他竟如此了解她,连她这样的小心思都猜到了啊!
她是不是也该做点什么,不要让萧逸一个人孤军奋战?
伸出手,沐之秋想抱住萧逸,手臂却排斥地打算推离萧逸,“我看见你吻她了!”
“没有!”萧逸没有容她跑掉,他将她抱得更紧,指天发誓,“没有亲到,真的没有亲到,我……我听见你敲窗户了。”
“可是,你跟她喝了合卺酒!”
“那个不算数,你知道的,我们俩的合卺酒不是那样喝的。而且,我也没有揭开她的红盖头!”
“可是,我听见你叫她宝贝儿!”
“对不起!”萧逸终于俯下头去吻住她,吻去沐之秋滚滚而下的泪水,“宝贝儿,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一进门就该认出来的,对不起……”
“够了!”萧震天突然往前走了两步,刷地一下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直指萧逸和沐之秋,“如此淫娃荡妇,还这般善妒,传朕旨意……”
“父皇!不可啊!”萧良和萧楠同时跪倒在地。
“皇上想杀了我?”缓缓地从萧逸怀里下来,优雅地穿上萧良的外袍,沐之秋赤着脚站起来,“砍头?杖毙?车裂?腰斩?还是万箭穿心?”
仿佛一瞬间,她就恢复了以往的强势和霸气,变得万丈光芒闪闪发亮。
冷冷地看着萧震天,沐之秋道:“我记得两年前随云清第一次入宫时,萧楠骂我是不知羞耻的淫娃荡妇,说我被人捉奸在床,皇上不但没有杀我,似乎一点儿也不吃惊。我治好了太后的急症,向皇上请求取消我与萧逸的婚约,皇上也犹犹豫豫再三推辞。今日,不过闹剧重演,皇上为何反应如此强烈呢?”
“好一张伶牙俐齿,倒是朕一直太纵着你了!两年前你明明还是个处子,今日却已非完璧,岂可同日而语?”
说着话,萧震天的目光下意识地望向沐之秋赤裸的双足。萧良的袍子很长,将沐之秋的身体完全裹住,但她的白皙的小脚丫却露在了外面,脚面上有触目惊心的血迹,那是顺着她的大腿流下来的。
萧逸下意识地将沐之秋揽回怀里,扯了扯她的外袍,盖住了她的脚。
如此掩耳盗铃便是最好的佐证吧?唉!当真难为了萧逸,这种时候他心里该有多难受啊?竟还想着要帮她遮掩。
拥抱萧逸一下,沐之秋唇角一弯,“放心,我很好,仍是完璧!”
萧逸一下子就傻眼了,他的小女人在说什么?他听着很吃力,有点听不懂。方才,连他都看见了,她白玉般的臀下和双腿上都是血。
沐之秋笑得更灿烂了,“你都能为我保留,我如何不能为你保留?傻瓜,我的身子只是你一个人的,其他男人,都不配!”
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两下,萧逸终于咧开嘴笑起来。
“你说完璧就完璧?沐之秋?你可知欺君之罪是要……”
萧震天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有人撞门而入,竟是直接滚倒在地,那人手里紧紧攥着一块血迹斑斑的丝帕,不待站起身便将丝帕递到萧震天面前。
“皇上请看!”
一直静默旁观的萧良接过丝帕小心抖开,待看清楚上面的字迹,不由惊呼道:“父皇!之秋没有欺君,那贼人确实不曾得手!”
萧震天的目光刚落在丝帕上,萧楠却已猴急地将丝帕夺了去,大声念道:“未完使命,以死谢罪!”
才一念完,萧楠便哈哈大笑两声,一把拎了撞进来的小厮问道:“你是何人?此物从何而来?可是那羞辱我三嫂的贼人所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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