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常年不与世俗接触,她身上总是带着一种独有的气质。一双眼睛干净澄澈,天真无邪,仿佛世界上最干净的清泉。
所有以前与传说不符的特征,在她死后都阴差阳错的一一印证,真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离开药桶之后,沉香觉得自己果真跟生前大有不同。
以前沉香就是一个好吃懒做的小馋猫,可现在她竟然可以不吃不睡,简直要成仙。沉香有时候觉得,现在这种状态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妥。反而比活人更省事些。
不过,师傅的一席话,很快让她打消了这样的想法,并且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师傅说,因为那卷轴损坏,所以,她这种不死不活的状态不知道会持续多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而且,让一个死人复活本来就是违背天命的,若是让世人发现她有异于常人,只怕她很快就会被人打死。
毕竟人类是一种排异性很强的群体,绝对不会容许跟他们不同的人存在。
更何况,她这种状态既不能变老,也不能再成长,将来没有男人会娶她,就算有不开眼的娶了她,她也不能生儿育女,给人传宗接代。所以,若是从长远来看,还是想办法真正的活过来更好。
沉香听了,觉得师傅她老人家真的是比亲娘对她还好。
然而,师傅却告诉沉香,她并不是平白无故救她的。她要让沉香去找云国报仇。
云国灭了魏国,又害死了她,本来不用师傅提醒,她都应该去找人家报仇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沉香却觉得这是魏国的命数。就算没有云国,也许还有赵国,齐国来灭魏国。所以,有时候,最坚固的堡垒会被攻破,往往是因为里面已经开始松动了。
通俗点说就是,苍蝇不叮无缝蛋。
师傅大约没有想到,沉香经过三年的药浴,已经变得这么富有哲理。一时间张口结舌。
沉香觉得这事不对,按说最该恨云国的人是她这个魏国公主。为什么师傅会这么着急,这不由得让沉香想起以前听过的关于师傅的八卦。
原本以为她与云国国君的爱情故事,不过是一些无稽之谈,如今看来竟然是真的。
沉香觉得,自己的命是师傅给的,又是师傅一手拉扯大的,师傅只有这一个要求,自己若是不答应好像太够意思了。于是换了一种说法:“师傅,我也想去报仇,但是我手无缚鸡之力,如何与日渐强盛的云国抗衡?”要不就算了吧,冤冤相报何时了?后来的话,她没有说。
她低着头,对着手指,看师傅如何作答。
师傅扭头进了里屋,沉香以为师傅放弃了,没想到师傅交给她一个黑漆木匣子。
“这是用沉香屑制作的十二支香,这种香可有之人迷幻的作用。一旦点燃,嗅到香味的人,便会被焚香之人摆布。”
沉香打开盒子,里面躺着十二种不同颜色,寸尺来长,拇指粗细的香,香味浓郁,果真与寻常的香大有不同。
看来,师傅早就已经想好了让她如何杀人。
沉香不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既然答应了别人,定会全力以赴。更何况,像云国国君那样始乱终弃的人,更是死有余辜。
“若想顺利的杀死云国国君,一定要自如的运用这些香。所以,在此之前,你可以前往各国,用这香收集到十二国公主生命终结时的眼泪。那卷轴中说,以此为药引,可活死人肉白骨。令你真正复活。”师傅看着沉香,神色有些复杂,“这样,等你收集到眼泪,这以香杀人的方法,你也练到了家。杀死一个云国国君绰绰有余。”
沉香觉得这是一个一箭双雕的好办法,既能救自己,又顺便帮师傅报了仇。于是点了点头。
师傅又嘱咐她:“焚香燃尽,幻境消失,人也便死了。所以,你一定要在香燃烧完之前,把眼泪收集到,明白吗?”
沉香又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师傅想了想,把她的出门经验一一传授给沉香:“跑江湖最好取个艺名。”
这样就算是得罪了什么人,也好推卸责任。沉香觉得不错。
师傅交代了一番,她已经准备走了七八次,还没走成。最后,师傅说:“对了,带上菜头。”
这匹马从小性子就野,只有沉香能制住它。
师傅虽然还有很多的不放心,和很多的嘱托,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摆了摆手:“既然如此,你便去吧。”
其实沉香也有很多想问,很多不解,她也知趣的没有问,转身走了。
这师徒两个似乎在一夕之间变得很默契。
一人一马缓缓消失在竹林深处。她很想回头看看师傅是否还在廊下张望,可是却忍着始终没有回头。走了很远,隐约听见有声音传来:“师傅等你回来。”
他们都知道,这一路必定荆棘满地,艰难异常,能不能回来还是个未知数呢。
沉香苦笑了一下,脚步未停,走的更急了。
下了山,沉香想,魏国与赵国接壤,不如,就先去赵国吧。
沉香没有去过赵国,不识路,她来到镇上,准备去镖局问问,押镖的能不能把她当镖送到赵国。
答案是否定的,但是她同时得到了个好消息。
魏国离赵国很近,只要顺着小路,翻过一个山就到赵国边境了。沉香只好一个人上路,虽然她是一个活死人,也没什么好怕的,可是还是有些忐忑,生怕遇到山贼什么的。
虽然她没有财,但她有色,还有一匹马。当然,她不是在担心菜头的安危,因为她敢保证,若是遇上山贼,这匹马绝对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在这一路都平安无事,只是快要穿过这林子的时候,后面突然传来阵阵马蹄声。
沉香觉得蹊跷,急忙躲了起来。
她刚把菜头伪装好,就看见一个穿白衣的公子带着一群训练有素的护卫,骑着高头大马从面前走过。
她隐约听到那白衣公子说:“你确定她走的是这条路吗?”声音似乎有些焦急。
身旁的护卫立刻答道:“没错,镖局的人是这么说的。”
……
等他们走远了,沉香才拉着菜头出来。她拍了拍身上的土,望着他们绝尘而去的身影,觉得怪怪的,尤其是那白衣的身影,怎么觉得那么熟悉。印象中,易宸好像也穿白衣呢。
这一路上,她见过很多穿白衣的人。不知道是哪本小说,把行侠仗义的大侠描写的风度翩翩,出尘绝艳,每每出场都是白衣飘飘。所以,但凡是跑江湖的男人,也不管高矮胖瘦,统统都是白衣佩剑,好像不这么打扮,就不好意思自称大侠。
只是从视觉观赏性上来说,白衣服还真不是谁都能穿的好看的。
比如,那些长相酷似张飞的,一出场就差头上缠块头巾,去哭坟了。
若是晚上出来,只怕还没准备行侠仗义,就吓跑了一圈人,不被当成孤魂野鬼,也被当成诈尸了。
然而,印象中的易宸,穿着白衣丝毫没有违和感。甚至,越发衬的他气质斐然,清俊柔和。尤其是他笑的样子,清清冷冷的却让人心里无比的温暖。她从未见过笑起来这么好看的男人。
如果,能再见易宸一面就好了。沉香这样想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此行有意义多了。
毕竟只有活着,才能再见到他的时候,毫无顾忌的对他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当以身相许。我说过要报答你的,定不会食言。”
若是陶煋在,肯定会嘲笑她:“想了这么久,终于想到了赖上人家的办法。”
这两个人在那一年同时消失在了她的生命里,从那之后,她的生活似乎也再无乐趣了。
沉香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到赵国再说吧。虽然她对于如何进入赵国皇宫,拐一个公主出来一点头绪都没有,不过,她总觉得船到桥头自然直,想太多也无济于事,所以,只能什么都不想。
然而,刚走了两步,身后突然传来呼救声。
沉香一愣,转头望向声源处,只见不远处一个穿着大绿袍子的大马猴在前面跑,后面一个红衣女子对他紧追不舍。
这一绿一红在林间奔跑,颇有点过家家的意思。
沉香摸了摸下巴,用陶煋惯用的推理方法,审视这两个人。正常情况下,荒郊野外,孤男寡女,不是私奔就是偷情,不过,这一前一后就让人有些匪夷所思。难道是男人突然变卦,准备开溜,女人才会紧追不放?
对,肯定是这样。沉香最后决定,还是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吧。毕竟年轻小情侣情绪变化太快,前一刻还恨不得要弄死对方,下一刻男人说点甜言蜜语,女人就被哄骗回去了。所以,她万一出手,反而被认为是这大马猴的情人,她岂不是很冤枉?
沉香正准备抬脚离开,那大马猴突然窜过来,躲在沉香后面,道:“你这女人怎么见死不救,没听见我在喊救命吗?”
难道怪她咯?
沉香看了看自己这小身板,又看了看他这高大的身姿,一脸懵。
这位大哥是从什么地方看出,她能救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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