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月瑯哭了小会儿才停了下来,颇为涩然的看着我:“你这衣裳,我就算弄脏也是不会赔给你的。”
我笑了一声,眼睛却是看向躺在地上已经凉透了的鲛人世子。
“阿锦,你速回太华山,聚八荒可用之势,前来助渭水一战鲛族。”我扶着方月瑯起身,阿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跪了下来一拜:“娘娘,此番若动用了八荒势力,只怕天君是会怪罪,不如先回天宫禀明此事……”
“阿锦。”我一叹,眼中已是看透万千:“没有用的。”
南海鲛人族一直以来都是莫宸沇的心病,可莫宸沇却从未真正下手降伏,反倒任由鲛人一族为祸数万年,这其中缘由,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了七八分。
父君虽是四海八荒的帝君,却只是掌管着八荒,四海之势一直都是落在鲛人手中,而莫宸沇初任天君之位,为固神权,暗地里不知与鲛族谈过多少的交易,一边用之,一边防之,当初莫宸沇娶我,又何曾不就是用了这样的手段?
可自方中君掌管四海以来,鲛人一族反倒不似以前那般诚服于莫宸沇,其中多多少少,是和方中君有些关系的。
我这个青梅竹马的少年郎,何曾不与莫宸沇一般,都是隐忍有谋,具有野心。
只是莫宸沇会利用身边所有去达成自己想要的目的,甚至不惜,拿自己的姻缘做了筹码。
所以莫宸沇要的,就是渭水之战,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阿锦,待此事尘埃落定,我会寻个借口将你留在渭水。”
不用随我,回到那个满是阴谋诡计,尽是寒凉的九重天。
阿锦抿着唇又是一拜:“娘娘等着阿锦归来。”
我暗自握紧了拳,终是一言未发。
我又何曾不似莫宸沇一般,也开始学会了算计她人?
所谓离宫,所谓平乱,从始至终,不过都是想送阿锦离开九重天罢了。
那日莫宸沇因华胥曲一事与我起了争执,这本与阿锦无关,莫宸沇却泄愤怪罪于阿锦,他于我相处十万年,岂能不知阿锦就是我的一根软肋,所以被莫宸沇罚跪在天门外的那一刻起,我就下定了决心要让阿锦离开这九重天。
或许莫宸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给了我一个这样好瞒天过海的机会。
“走了?”方中君神色一松,不知从何处出现,我点头轻语:“阿锦总是叹我娇惯,做事愚笨,常常害怕我会被九重天的仙娥欺负了去,所以十万年来沉稳行事,可她不过比我大了两万岁,哪里就要如此替我操碎了心。”
“阿蘅。”方中君看了一眼方月瑯才道:“万事小心。”
我动了动唇,还是没能笑出来。
莫宸沇想求得神权永固,方中君想求得渭水安宁,我想求得阿锦无忧,这本是互不牵扯的所求,却不知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才会使得要接用一场战乱,来达成自己的所需。
“当了十万年的天后,我倒是把他的手段学得是淋漓尽致了。”
这会儿我竟笑出了声,只是这笑里,尽是讥讽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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