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山庄的清晨,空气一向很好。
此时的太阳还未露出脸,苏男突然从睡梦中苏醒,醒来之后才发现是肚里的孩子在踢她。
苏男哭笑不得,不禁有几分发愁,这孩子在娘胎里就这么皮,这么野,长大以后谁能管得住啊?想着已经醒了,索性爬起了身,叫福婶上来侍候,刚洗漱完毕,就听到急促上楼的脚步声,随即有人“咚咚咚”的敲门。
苏男莫名的眼皮一跳,双手不由自主的握紧。
福婶只觉得气恼,哪个不长眼力的下人,这么早就来打扰夫人和小少爷,连忙走过去,打开门,正欲斥责,待看清来人时,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门外的鸭舌帽已经冲了进去,一脸的欣喜,朝坐在梳妆台前面的苏男急急说道,“夫人~我们找到乔董了~”
苏男手上的梳子应声落地,猛然转头,迫不及待的问道,“人在哪儿?”
鸭舌帽答道,“白头村。”
苏男只觉得这个名字陌生,忍不住疑惑问道,“白头村是什么地方?很远吗?”
福婶从小在漓城长大,对这块土地非常熟悉,一听这个名字,皱了皱眉,不由解释道,“夫人,白头村离我们这儿有点远,在城郊的结合部,是漓城的一个城中村,不过那里又脏又乱,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少爷怎么会去那儿呢?”
苏男急了,连忙站起身,“我们现在就去把少爷接回来。”
鸭舌帽想了想,小心劝解道,“夫人,您就别去了,那里确实不太安全。您放心,我现在就带兄弟们去接乔董。”
福婶也连连点头,“是啊,夫人,您现在身子越来越重了,不太方便出门。”
苏男见两人都极力劝阻,只得点头,“福婶,你和华叔也跟着一起去,我在家等着你们回来。”
福婶恭谨答道,“是,夫人 。”
…….
接下来的时间,苏男完全没心情做任何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里焦急又不安。
不一会儿,佣人上来请吃早饭。
苏男下了楼,看见院子里站满了人,原来大家都得到讯息了。
苏男不想在佣人们面前失礼,微笑的说了几句话,遣散大家,然后如往常一般一个人坐在大桌子前,拿起筷子,看着满桌子丰盛的饭茶,突然动不了手,想着乔邃这一个多月在外面吃苦受罪,心里既心痛又难过。
时钟在煎熬的等待中,极其缓慢的爬过一格。
一小时过去了,怎么人还没回来?
此时的苏男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上两个翅膀,飞到白头村去看个究竟…….
突然,客厅里铃声大作,苏男的眼皮又不由自主的跳动起来。
这一瞬间,她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一时之间不敢上前去接听。
电话仍在不停的响,佣人们面面相觑,疑惑的看着自家的女主人。
苏男迟疑片刻,还是快步上前,刚拿起话筒,就听到福婶无比沉重的声音,“夫人,少爷他~不愿意回来。”
苏男心下一沉,“为什么?”
福婶顿了顿,“他说,他不回来。”
苏男一时哑然,缓缓问道,“他现在怎么样?”
福婶沉默半晌,声音里透出几分压抑的哽咽,“夫人,少爷现在~不太好。”
苏男大惊失色,“他怎么了?”
福婶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他把自己关起来,谁也不愿意见,还朝我们扔东西,让我们滚出去。夫人,我从来没有见过少爷这样……”
苏男的脸色瞬得变成苍白,急急说道,“你们守在那儿,我马上就来。”
车子开出白头村的时候,苏男有一刹那间失神。
这里的环境比她想像中还要糟糕,到处都是农民建的五六层小楼,密密麻麻,房挨着房,阳台挨着阳台,几乎透不进阳光。暴露的电线扯得像蜘蛛网,沿街的商铺贴得全是小广告,垃圾筒边的脏东西扔得满地都是,甚至还有几个浓装艳抹的妓女,站在街头绕首弄姿,当街揽活。
苏男这才明白,为什么她们找了整整一个月,一直都找不乔邃?
谁能想到,曾经那么骄傲的一个男人,从小锦衣玉食,奴仆成群,吃最好的食物,穿最好的衣服,住最好的房子,在漓城叱咤风云,呼风唤雨,嚣张跋扈到不可一世,此时竟然会躲到这样一个环境恶劣,治安混乱,鱼龙混杂的贫民窟里。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苏男绝对无法相信。
不仅她无法相信,乔邃的仇家肯定也无法相信。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车子缓慢开进去几百米,就走不动了。
整条马路非常狭小,两边还推放了不少摊贩的杂物,根本没办法前行。
苏男只得下了车,在几个保镖的护卫之下,缓慢穿过一条街道,又拐了一道弯,在一栋被油漆涂得五颜六色的房子前停了下来。
此时,鸭舌帽,齐冠华和福婶都迎了上来。
他们身后跟着一个打扮妖艳的中年妇女,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正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着苏男,嘴里忍不住发出“咂咂”的赞叹,“长得可真漂亮,像画里面走出的人一样,比起我们这里的姑娘,可要强上十倍百倍啊。”
齐冠华厉声呵斥,“闭嘴!”
中年妇女吓了一跳,不敢再吭声。
苏男皱了皱眉,“她是谁?”
福婶连忙解释道,“她是房东,少爷就住在这里。”
苏男沉吟片刻,低头从钱包里拿出一大把钞票,和颜悦色道,“大婶,我问你几个问题,如果回答得好,这些钱,都给你。”
中年妇女看得眼睛发直,欣喜万分,“好好好,你随便问。”
“他在这儿住了多长时间?”
“一个月。”
“平时做什么?”
“几乎不出门,每天都呆在屋里。”
“那他吃什么?”
“方便面。”
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个人都动容了,华叔和福婶的眼眶顿时滋润起来,他们的少爷出生富豪之家,从小到大都很金贵,吃穿用度极其讲究,几时吃过这种苦,受过这种罪?
苏男强压住翻滚的情绪,继续问道,“你怎么知道?”
“他身无分文,方便面还是我叫人给他买的,现在还佘了我不少烟酒钱。”
“他既然没钱,你怎么还供他住,供他吃?”
“他身上的东西还值点钱。”
“给你什么了?”
“给了我一块金表,还有一个镶钻的打火机。”
“东西呢?”
“当了。”
“哪家当铺?”
“就是你们进来的第一家。”
苏男微微点了点头,所有的信息都对上了,正是因为这两件东西,才让他们找到乔邃的藏身之处,否则,纵使想破脑袋也猜不到,这个骄横无比的男人会躲到这个犄角旮旯。
“除了我们,还有谁来找过他?”
“没有,就你们。”
“这钱是你的了,你可以走了。”
“真的,谢谢啊!”
中年妇女高兴的接过钞票,随即离开。
苏男转过了脸,眼光扫过三个下属,神情严肃道,“等一下,我一个人上去。”
众人惊讶不已,正欲开口劝阻。
苏男伸手制止了他们,语气微沉,眼神平和,却带有一种自然的威严,“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鸭舌帽,你带人守住这里,不要让任何人上来。华叔,你去帮我买一把剃须刀。福婶,你跑一趟如玉山庄,把少爷最喜欢的衣服和鞋子拿来。”
众人异口同声,“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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