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千叶城一共来了四辆马车,苏娇出去的时候,下人们正在往外搬东西。
一位管事模样的人见到了苏娇,赶紧过来给她行礼,“苏姑娘,我家城主命我来给姑娘送谢礼,这里是礼单,请您过目。”
苏娇接过礼单,随口问了一句,“钱管事呢?怎么不是他来?”
“钱管事啊……他回去之后身子有些不大舒坦,如今正在养病,城主就让小的跑这一趟。”
“病了?怎么离开的时候看他好像还是好好的?病的严重吗?可请大夫看过了?”
“请了,不过好像也不大要紧,回去我定会向钱管事转达姑娘的担心。”
苏娇只是有些疑惑,这也没多久,之前真没看出钱管事有什么生病的征兆。
“任怀启还好吗?可由继续服药调养?”
“少主一切安好,如今千叶城好些事情都是少主在处理,这次给您准备的谢礼,也是少主经手的。”
管事笑眯眯地回答,对苏娇的态度好得不得了。
苏娇秀眉微动,低头开始看礼单。
越看,她越是有种压抑不住嘴角的弧度,很合她心意啊!
没什么华而不实的东西,统统都是实用的,最多的就是银子,她现在最缺的银子!
“让你们城主和少城主费心了,你回去转告一声我的谢意。”
“应该的应该的,姑娘治好了少主的身子,就是我们千叶城上上下下的恩人,只要您不嫌弃就好。”
“不嫌弃,不嫌弃。”
两人都笑得乐呵呵的,主宾尽欢的感觉。
苏娇心情极好,留了他们用饭休息,其间详细地问了任怀启的状况,这是她的病人,售后服务得跟上。
“少主回去千叶城之后,虽然没有之前那么爱说爱笑了,不过待人还是一样随和,尤其跟千叶城的百姓,关系变得更好,从前的少主还有些腼腆,现在却十分大方有礼。”
管事说,任怀启的状况跟从前还是有区别的,但是比起身体不适的那段时间要好太多太多。
并且任怀启一回去之后,就接手了千叶城的一些事务,处理的也非常好,也没有再提起从前的事情,城主对此十分欣慰。
“只是吧……少主跟城主的关系,还是有些微妙……”
管事多喝了两杯酒,眼睛底下微微泛红,略显出了一些醉意来。
“从前少主与城主可以说亲密无间,许多事情少主都会主动去跟城主说,可现在不会了,大家也都能看得出来,城主其实是想要弥补的,可少主就好像是,不给他这个机会一样,呵呵……”
苏娇垂着眼睛,拿着面前的清酒浅尝了一口,这里的酒与她喝惯了的不同,比较辛辣,苏娇每每只能浅尝辄止。
不给机会,也是情理之中。
任怀启的性子有点宁折不弯,虽然脑子转了过来,觉得作践自己的命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也不表示他就愿意原谅他的父亲。
他之前越是与任士君亲密无间,中间的裂痕就越是深如沟壑。
任士君要是还想与任怀启没有任何间隙,那就太天真了,年轻时候受到的伤痛,往往会跟着人一辈子,更别说是心爱之人的死,恐怕任怀启到死,都不会彻底释怀。
不过这话,她是不好直说的,只能含含糊糊地敷衍几句,“他们之间的事情,旁人也不好说什么。”
“可不是嘛!苏姑娘是个明白人儿,也难怪少主回去惦记着姑娘,城主虽然多有不甘,不过少主其他方面都恢复了正常,只与他不亲近,已经算得上幸运的了。”
管事唏嘘不已,“少主来石虎城之前,大家心里都……哎,不提了不提了,总之,这都是苏姑娘的功劳,苏姑娘妙手神医,小的敬你一杯。”
管事仰头就喝掉一杯酒,苏娇仍旧只抿了一些,不过人也不在意,他就只是找个借口喝酒而已。
千叶城的管事第二日就启程返回,苏娇知道任怀启状态还不错心里就放心了。
等管事回到了城里,任怀启单独见了他。
“少主放心,谢礼苏姑娘都收下了,让我回来感谢少主的慷慨。”
任怀启面容平和,“她想要石虎城变得更好,银子肯定是个大问题,这点也解决不了多少问题。
“少主大义,您如此为苏姑娘着想,难怪苏姑娘也惦记着少主。”
任怀启的表情微微有些变化,“是吗?她提到我什么了?”
管事从头至尾将事情说了一遍,在任怀启的书房里待了许久才出去,一出门,就被任士君的人给叫了去。
任士君觉得自己这阵子过得有些憋屈。
他堂堂千叶城城主,怎么就得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了呢?
怀启的身子恢复了,又能走路了,也不再如同行尸走肉,又能够帮他分担千叶城的事情,这本是好事儿,千叶城上上下下都很高兴,除了任士君。
任怀启在旁人面前虽然不怎么常笑了,但还是正常相待,该说什么说什么,该做什么做什么,偏偏只有对任士君,依旧无话可说。
即便说了话,也只是寥寥几个字,苍白乏味,听不出任何情感来。
任士君有些受不了,他是任怀启的爹,他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呢?不是已经好了吗?不是这事儿已经都过去了吗?他还要跟自己闹别扭到什么时候!
任士君直接去找过任怀启,要跟他促膝长谈,结果任怀启连这个机会都不给他,态度可以说得上是冷漠。
任士君也有脾气,既然如此,那他也晾着,看谁能坚持下去,他觉得任怀启的一切都是自己给的,离了自己,他可以什么都不是。
但是任怀启的事情,自己必须知道。
“你去跟他说了什么?”
“城主,我也没说什么,少主只是问了给石虎城送谢礼的事情。”
“你把跟他说的,原原本本再跟我说一遍。”
“……是。”
管事一去了任士君那里,任怀启这边就知道了,他并不在意地笑笑,手里拿着一支笔,在纸上慢条斯理地写着什么。
他如今在千叶城的分量,已经远超从前,他从苏娇身上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手握最高的权利,才能够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周围的一切才会随心所欲。
……
在任怀启心里“随心所欲”的苏娇,如今做梦都在赚钱,在梦里挖了一个晚上的金矿,醒来的时候浑身都有些酸痛。
秀巧无奈地给她更衣,“姑娘,您也不必如此忧心,这样睡不好,眼圈都出来了。”
“可我愁啊,你说京城怎么还不送银子来?是不是我写的还不够惨?”
苏娇对自己的文笔产生了困惑,要不,再写几封回去?只要能要到银子,面子什么的无所谓。
“姑娘,今日铁五率领的队伍就要出发了。”
“嗯,给我梳妆吧,我要大张旗鼓地亲自送他们离开。”
这一支队伍,是铁五和玄山亲自一个一个选出来的,所有被选上的人,心底都有一种油然而生的骄傲,因为他们足够优秀才会被选中。
苏娇站在城台上,看着下面整齐排列的将士,胸腔中涌出一股强烈的情绪,这些人,都是勇士!
她说不出太多慷慨激昂的言辞,什么华丽的辞藻,在这一刻都显得做作多余。
“我等着你们,凯旋而归,待你们归来之际,石虎城城门大开,鲜花铺路,流水三天三夜为你们庆功!”
底下忽然呼声震天,苏娇看着一张张坚毅的表情,抑制不住眼眶的湿润。
铁五坐在马上,扯动缰绳,骏马发出一声嘶鸣,带着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
苏娇一直看到长长的队伍直到再也看不见才收回目光。
“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苏娇摸了摸心口,神色有些落寞,“这么多人,他们都是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前途艰难险阻,未必能够全须全尾地回来,我就是给他们准备了再多的东西,再好的装备,也无法帮他们避开危难……”
他们都知道,然而义无反顾。
秀巧心疼苏娇情绪低落,“姑娘,你准备的周全总是好的,他们也都是些出类拔萃的,又有铁五带着,到时候还有萧大人在,姑娘不是说了嘛,他们负责保家卫国,姑娘就负责赚银子。”
“……对,银子……”
提到这个苏娇就开始焦虑,也顾不得伤感,有空在这儿伤春悲秋,不如想法子多赚些银子给他们送去充足的粮饷,这才是正经!
……
赚钱变成了苏娇这里的头等大事,跟从前小打小闹不同,她如今面临的是巨大的数额。
“咱们这儿就没什么特产吗?别的地方没有的那种?”
瞿墨思索片刻,“其实还是可以有的,这里气候与别的地方不同,按理说应是能够有属于自己的特产才是,只可惜此前局势紧张,刘长海又一味地压榨百姓,赋税沉重,大家都只顾着活命。”
苏娇想起自己刚来这里,在路上瞧见的人确实不多,但就是那样萧条的光景,石虎城的百姓依然乐观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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