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卫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小祖宗,不能再胡闹了,就因为这个事情,你已经被警方盯上了,再这么下去,我们也会被颂梵音拖下水的。何况,她跟殷睿……”
“你看到殷睿那张脸了么?”温飒寒淡淡说,“颂梵音这是思念姓胡的那小子了,你放心,那个心机深沉的女人,不可能随随便便对男人动心,无非是殷睿有利用的价值。”
范卫搓着手,循循善诱,“是是是,您分析的对,您看,钟先生来首京好些日子了,就等着见您,要不,去见见?”
“说我中了枪伤,躺在床上下不了地,你替我去办了。”
范卫的老脸皱成了一个橘子,“您都亲自跑去看守所玩了,钟先生不瞎啊,咱们不能跟警方走太近,钟先生忌讳这个,这对您也不利,小祖宗,我求求你重视这件事。”
温飒寒上车前,淡淡说了句,“条子盯我多少年了,我心里有数,干你的活儿去。”
范卫提心吊胆的目送他离开,这位爷的智商,范卫是不担心的,温飒寒是极其聪明的人,深谋远虑,非常警觉,可是坏就坏在这位爷脾气太差,冲动易怒,情绪起伏大,说风就是雨,尤其是对待感情,全然不懂掩饰隐藏,简单粗暴的让人发指。
温飒寒这些日子利用压倒式的财阀势力战胜网络喷子的行为,在首京警局内部引起了一定的轰动,网监办的负责人约谈温飒寒,原以为对方会派委托人前来交涉,没想到温飒寒会亲自出面,网监办的负责人迎下了警署大楼,客客气气的将他请去办公室吃茶。
温飒寒例行公事般与网监办的负责人进行了融洽友好的交谈,中途,他低眉放下茶杯,状若无意的问了句,”颂梵音被关在哪里?“
网监办负责人从网络上对温飒寒和颂梵音的绯闻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他意味深长的弹了弹烟灰,“颂梵音现在是严密羁押的重刑犯,任何人不得探视,您知道的,殷睿接手的案子,就连上面的人,都不敢轻易干涉。”
温飒寒眯了眯眼,含笑说,“烦请您安排人通知殷睿,就说我要见颂梵音,他会十分乐意我跟颂梵音碰面。”
负责人思索片刻,满口应答。
首京的夏季是全国最炎热的,像是金钟罩扣在了上空,梵音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是夏季。回来的时候也是夏季,滚烫的空气充斥着痛苦的气息,如同母亲悬吊在卧室中的那一幕,室内散发着烦闷,腐朽,高温的死亡压抑。
她已经在警局大.BOSS的办公室坐了半个小时了,不知道殷睿是怎么搞定警局高层的,居然连警局一把手都找她秘密谈话。
办公桌对面身穿警服的中年微胖男人一直在讲电话,眉头有很深的沟壑,指间的香烟白雾袅袅,时不时在烟灰缸里点一下。
梵音盯着男人无名指上的婚戒,默然的坐了很久,从她踏进这座办公室,对面的男人便没有正眼看过她。
这就是掌握着全国警务力量的权臣,也是站在公安系统塔尖儿上的人物,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威严难办,他说话语调很随意,也很轻,除了神情严肃,全身散发的气息是很平易近人的,而这种平和的气息之下,又有一丝让人难以喘息的威压。
办公室内没有开空调,汗渍沿着她白皙的额角滚落下来,她依旧一动不动。
终于,蔡局长挂了电话,转过了椅子,犀利的看了眼梵音,他起身倒了杯茶,是尚好的庐山云雾,“你的情况,殷睿都跟我说了。”他将手伸向烟灰缸弹了弹,直奔主题,“温飒寒十来年产业链遍布全国,发展势头迅猛,我们经常会接到报警电话,涉黑,故意伤害罪,高利贷,声色场所,各个灰色地带都有他的痕迹,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抓住的都是底下的喽啰,没多大用处,他这人很狂的,明目张胆的犯罪,把屁股擦的很干净,让我们无从下手。”
他的语气很慢,字斟句酌。
梵音淡淡看着他。
他吸了口烟,又说,“三年前,他开始跟国际上一家名叫慕斯金的跨国洗黑钱集团接触,以钟奎为联络人,负责我国境内不法收入的洗涤流通,从而谋取暴利。目前我们只掌握了他旗下其中一家名叫金裕钛的金融信贷投资公司涉嫌洗钱行为,主要渠道便是将大量黑钱通过借贷方式放出去,收取高额的利息,以合法收入的名头替慕斯金融集团将非法收入洗白,从中抽取高额利润,一次洗黑钱的行为,是普通人几辈子都赚不到的数额。”
梵音面无表情的听着,洗钱顾名思义是指犯罪人通过银行或者其他金融机构将非法获得的钱财加以转移、兑换、购买金融票据或直接投资,从而压缩、隐瞒其非法来源和性质,使非法资产合法化的行为。
蔡局眉间的沟壑更深了,犀利的看着梵音说,“不仅如此,他还涉嫌两起谋杀案,殷睿打算借此事由,将温飒寒势力连根拔起,我们需要一个跟温飒寒极其熟悉,却又不引起他怀疑的人,接触他的生意,取得钟奎的信任,钟奎是慕斯金跨国洗黑钱集团的爪牙,负责与各国区域内的代理商联络,你的任务便是取得他们的信任,摸清楚他们的交易地点,交易手段,只要把温飒寒抓现行,我们便能全体出动,一举攻破他!这样的重大案情,一旦当场抓获,他没有翻身辩护的机会!所有以温飒寒为首的势力,都将不攻自破!”
梵音听明白了警方的意图,无非是利用她再次扮演坏人的角色,这次的坏,不仅是做坏事,还要充当卧底去“犯罪”,以她之前的小罪名去换温飒寒这桩大功勋,谁破获了温飒寒这桩跨国案和谋杀案,谁在位期间便是大功一件,所以警方高层才会妥协,积极配合殷睿的申请,这无关正义,只关乎功勋建设。
“不瞒你说,这些年为了调查慕斯金,我们折损了三名卧底,只要这次能攻破温飒寒,我们就能攻破慕斯金。”蔡局将烟按灭,“你的案卷我了然于胸,不是什么大罪,可有可无的事情,与戴昱私通的不是你,绑架沈嘉颖的事情是被人威胁而为,法庭上指证顾名城,是被人屈打成招。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余老六,警方为了不打草惊蛇,会替你将所有的罪名合法化。”
他说的云淡风轻,梵音却听出了一身身的冷汗,本应属于温飒寒的锅,便这样甩给了余老六,让她全身而退,这或许就是政治权谋的游戏,一念生,一念地狱,前一刻,她是板上钉钉的重刑犯,这一刻,她被定义成了冤假错案。
当初嫁祸顾名城和陶乔洗黑钱,如今真正洗黑钱的,却是温飒寒。
“有把握拿下他吗?”蔡局看着梵音问。
梵音淡淡说,“若是没把握,你们也不会下这么大的血本在我身上。”
蔡局沟壑极深的眉间一展,抽了口烟,“殷睿这小子只是简单的跟我称述了你的作用,下了生死状,这次不端了温飒寒老窝,就提头来见,我想知道你有什么能耐让温飒寒被你牵着鼻子走。”
梵音眉眼很淡,唇色也很淡,“他对我有兴趣,我随时可以拿捏他。”
这件事她七年前便已察觉,几日前西藏偶遇,更是让她坚信了这一点。
那个房事频繁,性欲旺盛,身经百战,态度蛮横,不可一世的温飒寒,追逐她,躲她。
他的心跳,他的脸红,他局促的紧张,似乎都在像梵音暴露一件事。
她成功的拿下了这个男人。
冷静而又不带任何感情的拿下了这个男人。
一步步,一次次,一句句,一件件,一下下敲开了他的心门。
若是如此,是不是就证明,她随时可以拿起屠刀,凌迟他?
蔡局鹰隼般的双眸盯着梵音许久,似是想看穿她,可是这个女人太淡定了,淡定冷静地如一块完美无缺的玻璃,全然穿不过去,敲不碎它,末了,他豪迈的“哈哈”一笑,“这倒是一个生存的法子。”
两人谈话间,有人敲了敲门,殷睿推开门,双臂环胸的靠在门口,玩世不恭的笑道:“谈了这么久,是不是该把我家宝儿还给我了啊。”
蔡局眉也不抬的说,“我是局长,我不给,你不能问我要。”
殷睿摸了摸高挺的鼻梁笑说,“温飒寒这家伙,居然跑来警局找颂梵音,呵,我喜欢他这份目中无人的猖狂。”
蔡局看向殷睿。
殷睿继续说,“还让人给我传话,这是料定了我会开后门啊。”
梵音淡淡听着,无非是温飒寒察觉到她和警方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然警方不会替她翻案,所以温飒寒以自己做诱饵,前来警局大秀智商,料定警方乐意见他和她碰面,无论有没有线索留下,两大犯人相见,本就是值得挖掘的事情。
温飒寒这人,向来聪明的让人发指,任何阴谋诡计在他面前,瞬间分崩离析。
很多事情,看他心情。
他若愿意逢场作戏,这场戏便唱的下去。
他若不愿意,剧本便会胎死腹中。
“想见吗?”殷睿看向梵音问。
梵音说,“见。”
梵音起身离开前,蔡局稳稳的说了句,“颂梵音,接下来是你的秀场。”
梵音眉梢动了一下,不动声色的离开,殷睿走在她身侧,拿着手机刷微博,“这几日网上的事情你不知道吧,好一出年度大剧,温飒寒为了你,在网上拉开了一场以一抵百的骂战,引发网络大清洗,网监办坐不住了,巴巴的请他去喝茶。”他笑了声,“遇到温飒寒这种对手,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啊,怎么会有人一个一个的回复喷子,公开挂单,还派发律师函,实打实的起诉网友。”
殷睿低低笑了起来,大概觉得温飒寒真的太有趣了,他从没有见过这么真性情还任性的对手。
梵音走了几步忽然站定,“你们会给我什么身份?”
殷睿笑说,“大慈善家殷正霆的干女儿,新晋金融投资公司的女总裁。”
梵音皱了皱眉。
殷睿说,“你放心,我和殷正霆的父子关系,除了道观的几个人知道,外界一律不知,档案上也无记载,从我出生那一刻起,我爸就把我秘密送走了,算是为了保护我,并没有登记父子关系,我爸在慈善界的名字叫正霆,无殷姓。”
他还想再说什么,一名小警员快步从外面跑了进来,“殷队,有个自称叫尚小苔的女人在门口大哭大闹,嚷嚷着要见你,还说什么放了她徒弟什么的。”
殷睿怔了一下,怎么把尚小苔这丫头给忘了,那日走的急,招呼没打一个就把尚小苔给扔在了西藏,这些日子一直在忙案子,电话也没有接,他随手指了一名警员,“带颂小姐去接见室。”
随后他缓步往一楼走去,走了两步,他回头看着梵音说,“你单独和他见,我如果在现场,估计你们都放不开。”
梵音深吸一口气,淡眉冷眼的随小警员来到接见室,房间里摆放着一张桌子,两张椅子,没有人。
她前脚刚踏入房间,后脚,身后的门便被人“嘭”的一声关上了。
梵音下意识回头。
还没看清身后的人是谁,整个身体便被人重重地撞击了一下,她一个踉跄向后倒去,后背撞击在墙角生疼生疼,男性荷尔蒙扑面而来,浓烈到让人恐惧的窒息。
温飒寒近在咫尺的容颜笑容可掬,他很高,看着她的时候,有种居高临下的俯视感,他余光扫了眼后方墙顶的监控摄像头,俊美白皙的侧脸有不羁的冷意,含笑说,“颂梵音,能耐了啊。”
梵音冷冷看着他,很显然,温飒寒避开了监控摄像头,将她逼入了角落里,既挡住了她的脸,又用背部遮住了一切监控视线,如今她和温飒寒之间暧昧不清的关系似乎已经不是秘密,所以他连这点伪装都不愿再做了,明目张胆的在警讯室上演这么一出活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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